赖香珺语气突然变得黏黏糊糊的。
“不好意思呀帅哥,我已经结婚了,丈夫特别小心眼,要是知道别的男人送我回家,他会打我的。”
“噗——”
她话音刚落,蔚逸明就噗嗤一声,他憋笑得实在辛苦,回头大笑,“你俩什么时候把婚礼办了?说好的我要当伴郎呢!”
看钟煜吃瘪实在太有趣了,“哥们你还家暴啊!”
钟煜瞧她,有些愣住。
他这未婚妻,好像要比他想象中有趣一点。
“他...他...你...”
赖香珺还在车里,脸瞬间从两颊红到了脖子,声音是真的颤抖了:“你是钟煜?!”
当事人挂断手机,懒懒地笑了笑,“我应该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赖香珺的丢脸劲儿缓不过去,她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她的小臂。
赖香珺眼神看过去,男人的手很大。
本就纤细的小臂在他手里显得很容易折断,很白,短袖下露出的胳膊也是。
青筋因为用力而格外突出。
两个人肢体接触的地方隐隐发热。
“你的外套。”
她下车的动作停下,钟煜也第一时间松开了她的小臂。
“谢谢。”
空气里都黏着湿润的水汽,最近一棵树上残留的雨滴坠落,发出吧嗒一声,汇合在底端的水潭里。
-
“吧嗒~”
檐上再一次滴落雨水时,赖香珺转身,伸手合住了窗。
润城近日小雨连绵,断断续续,将本就绿意盎然的华庭洗濯得愈发清新。
这栋洋房的主人并不愿在这样的雨天出门,窝在阁楼里画画。
赖香珺穿着绿色的吊带睡裙,卷发蓬松,素净着脸,五官明艳。
阁楼采光很好,即使在这样的阴雨天,也衬得她本就光滑嫩白的皮肤更加好气色,安静作画的样子像极了一尊瓷娃娃。
cici时不时爬到阁楼这层瞧瞧她,它的母亲是她初中时候捡的小狗。
也是这么一个阴雨天气,赖香珺绕到市南和朋友聚会,等司机的时候看到了cici妈妈,它小小的,窝成一团,浑身在抖。
她蹲下来把小狗抱进自己怀里,姐姐赖芷瑜彼时对她还很宠溺,但是因赖香珺幼时有粉尘过敏的前例,她对来路不明的小金毛接受度没那么快。
后来它生了一窝小狗,四只,有一只先天有缺陷,救了很久也没救回来。
她用心把cici一天天养成一只大狗狗,玩疯了扑过来的时候,她也招架不住。
“真棒!去,把球球捡过来。”赖香珺摸摸cici的脑袋,喂了块水果给它,下巴朝另个方向扬起。
一人一狗嬉闹间,她手机铃声响起。
赖香珺看了眼屏幕,随即扣下手机。
通话因长久的不应答而自动结束,赖香珺本以为会清净,过了两秒,铃声又响起来。
狗狗在一旁疑惑地歪头看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赖香珺一把拿过手机。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听筒中,本就因为距离而模糊掉些微感情的中年男声传来。
赖宏硕自妻子过世后就不在润城常居,有大女儿赖芷瑜在,他便只忙生意场上的事情。
这几年随着大女儿渐渐独当一面,才颇生出些闲情逸致,差不多快要定居在国外。
像是对她的沉默习以为常,男人又放轻了语气。
“小珺,可不可以懂事一点?”
赖香珺一时眼酸。
赖宏硕叹了口气,“给你在意大利附近买了座岛,有空了去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结婚礼物吗?”
豆大的泪珠砸下,她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异样,像是已经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
赖香珺自记事起,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用力才能做好的地方。
她是整个赖家最小的女孩子,很多时候,她都还没开口,单单只是抬了抬眼,赖宏硕便会一股脑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
时至今日,她也以为这就是父爱。
想到这里,赖香珺把“能不能不让我和钟家联姻”吞进了肚子里。
去年她绝食离家出走闹得赖家上上下下都来哄她的时候,赖宏硕已经斩钉截铁地说了不可能。
事情至此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好。”
她知道赖宏硕想说什么,这是爸爸为你精心挑选的好丈夫,他样貌端正,与你年龄相仿,更重要的,他背后是坚不可摧的钟氏集团。
赖氏早已不再是曾经可以和钟氏分庭礼抗的赖氏了,地产行业远不如前,大哥赖君昊又对家里的事业不感兴趣,一心扑在娱乐公司上。
赖宏硕这几年运气不好,接连几个重大决策失误之后,他才眼一闭试着让跃跃欲试的赖芷瑜接手。
人人叹他才中年便已生出养老的雅趣,谁又可知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他们的婚姻,受益方其实是她这边。
这天傍晚,赖香珺收到一条信息。
来自钟煜。
自打那晚仓促又滑稽的会面后,赖香珺恼于面对自己在钟煜和蔚逸明面前的愚蠢行径,气鼓鼓了好几天,蔚逸明发好几天信息给她道歉说不该笑出声,她一概不理。
刻板印象还在加剧,她对钟煜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他的头像是雪山中的一座火山,周围流淌着岩浆,蜿蜒成河流的模样,只模糊一道黑色身影,立在冰天雪地的极光之下。
【爷爷周六过寿,有空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