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山时已经是中午，中途就没再回山洞，起了两次网，捕到四条鱼，等时间差不多，开始往回赶。

整整一个下午，林森都隐隐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大病未愈是一方面，时时刻刻缠在心头的不详预感又是一方面，混在一起发酵了一下午，在看见山洞里毫发无损地鱼肉是达到了顶峰。

绿草丝毫没有察觉到林森情绪的变化，高兴地进了山洞，熟练地用燧石升起火堆。

夜晚，林森照常分了一大块鱼给绿草。

“啊？”绿草看着叶子上的肉，毫不遮拦地咽了一大口口水，没有立马伸手，抬眼不确定地看着林森。

“给你。”林森说，看起来恹恹的。

“你够吃吗？”绿草说。

“嗯。”林森嗯一声。

他其实也很饿，胃里空荡荡的，隐约发着痛，但一闻到鱼腥味就反胃，恶心的想吐，强撑着才没有在绿草面前表现出来。

“你不舒服吗？”绿草小声问。

林森睨一眼小野人，面无表情道：“吃肉。”

“……”

闻言，小野人把树叶拉到面前，没再说话。

林森彻底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石碗上来。

这是来到这边后林森抽空凿出来的新石碗，很粗糙，正装着清水，正正齐齐地架在了一个石头搭成的石灶上，底下烧着两根柴，水里已经冒出了小气泡。

等彻底沸腾之后，林森低头解开腰间的一个小兽皮袋，伸进两根手指头捻出一点儿盐，丢进石碗里，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系好兽皮袋口子，他双手包着兽皮取下石碗，熄了石灶，一口盐水一口鱼肉，吃完自己的晚饭。

是夜，依旧是两人轮流守夜，绿草吃完鱼肉就早早睡下，看样子是想早睡早起好和林森换班，林森坐在兽皮一角，按照顺序磨好了石刀骨刀，还有弓弩和弩箭，最后修补渔网顺便清理上面的淤泥。

理下来的淤泥在地上堆了一小捧，林森把渔网理好妥当地放在墙角，捧起地上的泥放到洞口，第二天顺脚踢出洞外，没想到刚靠近洞口就听见异响。

他脚步一顿，屏住呼吸，确定这次不是自己的幻听，撒开手迅速折回火堆边，推醒小野人，把磨好的石刀塞到对方怀里，拿起石刀来到木门的位置。

小野人茫然一瞬，见状立马从兽皮上弹起，来到林森身旁。

厚实的泥巴可以有效保暖，可以隔绝气味，也可以防御野兽，同时也极大阻断了林森对洞外的一切事物的感知。

就像现在，他能感受到木栅栏在响动，却无论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这样的情形。

听着这一刻不停地动静，林森手掌开始一点点渗出汗水，他回头看一眼绿草，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一怔。

出乎意料地，小野人看起来异常镇定，脸上丝毫不见恐惧，相反，盯着木门的眼神锐利明亮，一改平常胆怯，孱弱的样子。

察觉到林森的目光绿草也朝他的看过来，林森才发现对方眼底其实同样也有慌张，只不过在危险面前，统统隐藏起来。

不可以露怯。

和小野人对视的半秒钟，林森脑子里像过了一道闪电，瞬间冒出这个想法，他收回了目光，紧盯着咫尺外不断发出声响的木头，抬起手中的骨刀。

咚！

刀背敲在木栅栏上，发出的闷声在安静的山洞里宛如一声惊雷，透过厚实的泥土，被削弱得只剩一点，但还是成功地镇住了外面的不明生物。

异响消失，山洞内外都安静下来。

良久。

“绿……是我……”

“求求你们……”

听见模糊的人声，林森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滞，转头看身后的绿草，小野人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绿草喃喃道。

“……”林森沉默，表情依旧难看，但比一开始缓和了许多，他环看山洞，大步走下楼梯，把柴垛前的木架子移开了山洞木门的视野盲区，回到洞口。

“你说话，问他要做什么。”林森对绿草说。

“你要做什么？”绿草照做。

“我……救命……”

“救救我……”

“我什么都愿意……救救我……”

沉闷的女声从外面传来，断断续续地让人听不清，但当中的哀求清晰可闻，林森没有一点动摇，又让绿草问了一个问题。

“名字，还有其他人名字。”

“你是谁！其他人是谁！”听清楚林森的问题，绿草一愣，提高音量，这一次山洞外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林森脸色渐渐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