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闻之怔愣住。
心里有股古怪的感情升腾起来,似介怀又似松了口气,她极力压下,尽量不经意地问道:“是哪家的贵女?”
说着,一边去端茶水喝了一口
算算年纪,裴焉也二十三岁了,早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湘莲:“是……周娘子。”
“噗——”房幽惊得一口喷出了茶水。
这事儿倒真出乎她意料。
虽则刚重生回来时放过狠话,让前世追逐的周灵筱和裴焉在一起,真被赐婚了,又觉得有些荒谬。
想问燕王是否同意,又兴致缺缺,觉得实在不关自个儿的事。
各自婚配,是她以前就想好了。
她道:“行了,我知晓了。”
说罢挥手让湘莲退下。
这一日,房浅醒了便叫唤个不停,一时说肚子疼要请御医,一时又说想太子了着人去请。
可这宫里全是听房幽的人,没人把她当回事。
只有个小太监想攀附权贵,又被她砸了银子,跑去裴昱那里请人,自是被太子宫人轰了出去。
裴昱正烦着,他被罚得是不重,可闭门自醒,脸面是丢大了!
房浅那儿有什么要紧的,索性已进了东宫,在她堂姐那儿,有什么危险可言。
至于位份,他本就是为了孩子才奔前忙后,如今她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坑害了他,那便不清不白地待着吧。
等孩子生下来,他就把她扔冷宫里去。
太子不能出门,太子妃却可以。
房幽收到崔云锦的请帖,邀她几日后去崔府参加小宴,是以她母亲的名义请的,但言明了宴上还是那些个女郎。
房幽高高兴兴地写回帖应了。
她眼下还算轻松,东宫事务已经上手,裴昱整日闷在自个儿宫里不出来,房浅那儿则由皇后之手派了两个御医保胎。
她可不管她的事,万一届时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赖上她可就洗不清了。
当日,太子妃的车驾出了东宫,一路畅行,往崔府而去。
裴昱晾了她们姐妹俩好几日,正好自个儿下台阶来寻房幽喝茶,顺道看看房浅如何,得了这个消息,一时难掩怒气,茶盏砸下去,一地残渣碎片。
崔氏并非太子一党,而是燕王外家!虽然因东宫已定不曾明确站位,但是个人都晓得他与父皇不待见崔家,她倒还上赶着去赴宴!
他心中怒气不畅,却骤然发觉身|下有了反应,一时又激动又迷惑,正巧翠钏被留在太子妃宫中,索性扯了她进房。
另边,房幽已与诸位贵女坐在一块儿吃起了茶。
金秋九月,正是最好的时节,不热不冷,鼻间还能嗅到丹桂飘香,房幽连日来因为裴昱的疲累一扫而空。
都是她相熟的女郎,但大伙因为身份不同都有些拘谨,还是房幽先开口:“周娘子,怎么见了我如同见老虎一般?”
周灵筱忍不住开口:“谁怕你!我是听闻……”
话未说完,她自个儿停下,手肘也被身边的楚若捅了一下。
周灵筱有些讪讪。
她是听闻房幽才成婚,堂妹便登堂入室,与太子苟且有了孩子。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难过,她可不敢刺激她。
房幽悠悠然,一面看着歌舞,一面与崔云锦玩笑。
她有心为崔云锦避开前世之祸,便着重关注了她的婚嫁之事,得知她眼下对婚嫁仍然抗拒,并无中意人选,便松了口气。
前世,崔云锦弟弟不争气,在军营中被人伤了命根子,从此成了个废人。崔氏人脉稀薄,恐遭蚕食,崔家主君便为崔云锦招了赘婿,以期延续崔氏。
可正是如此,反而加快了崔氏衰亡的脚步。
房幽低垂着眼,正细细思索,忽地瞅见周灵筱被人推了一下,颇有些尴尬地坐到她身边。
她面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房幽与崔云锦并排坐着,见她如此不由挑眉。
周灵筱这副有求于她的模样,看得她心中畅快。
让你自视甚高,让你瞧不起我,让你总是满嘴仁义道德和我当对比——房幽闲闲地玩着指甲,一句话也不说。
崔云锦见此,扯了扯她的衣袖,面上亦是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道:“幽幽,周娘子有事求你。”
房幽还在摆架子呢,周灵筱便忽而跪下,朝她磕了个头。
“!”她惊得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嘴里念叨,“可没被人瞧见吧,不然又要说我欺负周娘子了。”
周灵筱:“……”
她低垂下头,脸庞涨得通红:“我今日,是有事要求太子妃殿下,望殿下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房幽:“这会儿咱们又有自小的情分啦?往日讽刺我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