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从维修部拷了程序回来,“机器人叫安舜,编号YA20770610X03H,情人机,去年从我们这儿出厂的,许老师您捏的。那边两轮检测结果都出来了,没问题。”
“许老师,你说他是不是想白嫖啊,刚好卡在一年免费退换期内。”阿陶凑到电脑前看许多跑代码,“那边跑过了,正常的。”
“这台机器是特殊订制,出厂不退。客户原话怎么说?”
陶乐翻出客户的通话,播给许多听。音频里,客户的声音很明显的痛苦,也有很强的醉意,一直不断喃喃:“他变了……变了,变不一样了……不是他……这不是他……不是了……”
忽然嘶吼起来,“你们把它带走!带走!快带走!我不要了,不要了!”
音频终止,许多调出客户的档案,客户名叫李铭,是一级客户,公司等级最高的那类客户,简称资本家。这台机器是抽取他记忆订制的,目的是为了做到一比一真实还原,当时公司报价六千万,让许多亲手做。
六千万,对这种客户而言不过手心一点沙,要是真不想要可以直接送去熔炉销毁,返回公司来肯定是希望修复它。
程序跑完,没异常。
许多调出维修部发来的两段检查录像,一段是对零件和程序的全面体检,一段是感染测试。
机器人被赋予了自我意识,有少部分机器人拥有10%的自主意识,一旦自主意识迈过20%会被认定为初感染,能调整就尽量调整。超过50%确诊为完全感染,需要立即销毁。
体检和测试都很正常。许多调出档案里客户的记忆副本,将记忆与录像进行比对。
语言,反应,行为,没有差异。符合当初的订制要求。
许多又放了一遍音频,顺着通话流露出的客户的惊恐不是作假。陶乐说:“会不会是喝嗨了?”
“不是。”这个机器人对李铭很重要,许多记得李铭来验收时,尽管极力压制,许多还是看见他哭了。他记忆里那个叫安舜的男生对他非常重要。
“等会我去维修部看看,你把手里工作放一放,今天去实验室帮忙,有段时间没见你去了,小心手生。”
“才没生呢,我昨天还帮维修部捏了几个假鼻子——那中午我帮您打饭还是许老师自己去吃?”
“我带了饭。”
第一次见许老师带饭,陶乐一脸八卦,想要看,被许多催走了。
办公室门关上,许多摸到抽屉柜上的饭盒,是钱来今早打包好的,隔着柔软布袋传来温热,那种热从手心蔓延到身上,连心脏也热乎起来。
是一种久违的潮热。
他整理手中的工作日程,觉得有必要加快进度——这周不想加班了,他想带钱来去做体检,虽然它说着身体正常,但换了那么多零件还更新了新程序,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其它工作可以缓一缓,唯独这个情人机,得尽快找出原因修复好送回去。
许多又跑了一遍代码,没用公司软件跑,自己扒拉代码看。今年年初,机器人功能又升级了一次,这台情人机的各项数值保持在出厂时,连升级都没做过。
更不应该出问题。
还是得去维修部亲自看一眼。
……
安舜被放在保密性高的维修室,三名手艺精湛的高级维修师围在旁边,一脸苦大仇深。
何修也在其中,看见许多来,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等许多问,先一步说明情况,和陶乐说得无甚差别,只是更细致些。
安舜站在房间里,维修师在观察它,它也在看他们,可能这两天看得有点多,兴致缺缺,突然瞧见一个没见过的人,立刻朝许多看过来。
仿真人的肌肤,用的是最顶级的材料,如同真人一般。黑发,秀气的脸,小麦肤色,一双眼睛嵌满星星一样闪亮,如同星辰化身而成。
许多问它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单看它皮囊是很朝气友好的类型,结果一开口拽得不行。
“认识一下,我叫许多。”许多笑着说,“我家机器人拽起来是动刀的。”
对面的少年愣了一下,嗤声:“你以为这样说我就怕你?”
“你别不信,”何修撩出自己腿给它看,指着膝盖位置,“昨天,这里,差点给它折了。就因为一颗菠萝。”
“菠萝怎么了?”少年目露疑惑。
何修顿时开启了话痨模式,把菠萝故事添油加醋说个不停。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满脸震惊,最后哈哈大笑,“你们是邻居呀?”
“对啊对啊,公司宿舍嘛,免费的不住白不住。”
“好有趣,我想认识它。”少年看向许多,“我是安舜,你明天带它来吗?”
许多说我可带不动。
钱来乖的时候可劲乖,不乖的时候亲妈都得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