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个咖啡店。”邹飏说。
“我要一杯熔岩拿铁。”刘文瑞说。
“三明治要吗?”邹飏问。
“要,”刘文瑞说,“还是你了解我。”
十分钟之后刘文瑞坐在了他对面,看着桌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我他妈还是不够了解你。”
“没吃过这家,怕不好吃,”邹飏喝了一口咖啡,“我就替你尝了一口,万一不行还能换。”
“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刘文瑞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嚼了两下之后抬头看着他,“邹飏我操|你大爷。”
“我没有,”邹飏说,“授权你替邹铭操他大爷。”
“邹铭谁?”刘文瑞看着他。
“我堂弟。”邹飏说。
刘文瑞拿着三明治看了他快一分钟才又指着他骂了一句:“我操|你。”
“别啊,”邹飏笑了起来,靠到椅背上,“不是我的菜,我反抗起来你还打不过我,再给你打废了。”
“服务员!”刘文瑞瞪着他,冲吧台那边招了招手,“你们这三明治去年的吧?培根都干尸化了。”
吃完服务员重新拿来的一份蛋糕,刘文瑞才满意地抹了抹嘴:“走。”
“你怎么想着星期天一大早回学校的?”出门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你妈……”
说一半又停了,似乎是有所顾虑。
但停得不是地方。
“骂谁呢?”邹飏扫了他一眼。
“你妈去南舟坪了?还是没回来啊?”刘文瑞问。
“一早过去了,”邹飏伸了个懒腰,“毕竟是资方,积极点儿也正常。”
今天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儿,他俩回宿舍东西一放就去了球场。
宿舍里几个同样没事儿干的正在打球。
“换人换人!”张传龙一看到邹飏就喊了起来,“我们的人来了!”
“你们先打,”邹飏坐到球场边,“我消消食儿的。”
“就一口树皮培根还给你吃撑着了……”刘文瑞外套一脱甩到他旁边冲上了球场。
邹飏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老妈还没给他回消息。
一早起来老妈就已经出门了,他给老妈发了个消息说回学校了,老妈一直也没回。
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余光里扫到脚边有个正在动的东西。
他先是蹦了起来才回头看了看。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被人用一根包装彩带拴在椅子腿儿上。
“谁的猫?”他冲球场上的人喊了一嗓子。
“扫地那个大爷捉的,”李知越回过头喊,“说带回去给他孙子玩。”
不知道谁从那边传了个球过来,直奔李知越脑袋。
“接球!”邹飏喊。
“来了!”李知越回头。
球砸在了他脑门儿上。
“傻逼。”邹飏笑着坐回了椅子上,这么小的猫他是不会怕的,也就一个狗咬棒的大小,都不够小白一口。
小狗粮蹭到了他脚边,低头在他鞋上细细闻着。
“口味挺重?”邹飏说,“喜欢麻辣啊?”
鞋上昨天被泼上的麻辣鱼汁儿还没洗掉,鞋当然也没扔,这双鞋很舒服,不给它穿死了他是不会扔的。
小狗粮挺活泼,一直围着鞋来回翻滚,邹飏伸手把它抓起来掂了掂,感觉都没有一斤。
这小玩意儿经得起一个小孩儿“玩”?
邹飏抓着猫,抬眼往球场上扫了一眼。
“拿走。”刘文瑞跑过边线的时候扔了一句。
“什么?”邹飏愣了愣。
“扫地老头儿的孙子就是上回咱们在南大门碰上的那个,”刘文瑞又退了回来,“拿石头砸狗那个……”
一个本属于刘文瑞的传球飞出了边线。
“邹飏你打就打不打走开!”张传龙指着邹飏,“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奸细!”
邹飏看着手里的猫没出声。
“暂停五秒!”刘文瑞冲场上喊了一嗓子,过来一把拿过小猫,低头对着猫脖子就咬了上去。
“你没吃饱啊?”邹飏问。
“呸,”刘文瑞把嘴里咬断的一小截儿绳子吐了出来,再一把扯开他外套兜,把猫塞了进去,“行了走吧。”
“你神经病吧?”邹飏震惊了,“我怎么养啊?”
“樊教练,”何川一脑袋汗走过来,“你是不是在整我?”
“嗯?”樊均看着他。
“三节课了是吧,一周了是吧?”何川问。
“五天,”樊均纠正他,“一周是七天。”
“我三节课全体能啊?”何川抹了一把汗,“大冷天儿的累我一身汗,我都说了那天就是想试试你水平,我那拳都没打着你吧?你是不是整我呢?”
“不是,”樊均说,“你太菜了。”
“我……”何川顿住了,“教练可以这么跟学员说话吗?”
“理论上不可以。”樊均说。
“那你还说?”何川说。
“要结合实际,”樊均说,“下周练步法吧,你感受一下。”
“你说的啊!”何川指着他。
“不要随便指人,”猴儿从旁边经过扔下一句,“特别是指你打不过的人。”
“嘿!”何川转头。
“哈!”猴儿往前蹦了两步,一个转身对着沙袋一脚后踢,沙袋发出了声带着震动的闷响。
“他练了多久?”何川又转回头问樊均。
“五年。”樊均说。
“……行吧。”何川点点头。
上完何川这节课,已经过了晚上七点,樊均穿上外套,跟铁帮交待了一句,让他帮忙把狗送回旧馆。
“出去啊?”铁帮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嗯。”樊均点点头。
铁帮来武馆好几年了,看到樊均“出去”的次数可能都凑不够两位数。
南舟坪NPC。
樊均的确很少离开南舟坪,很多人眼里混乱落后的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安全屋。
适应了这里的“秩序”之后,离开这份混乱反倒像是失去了什么屏障,会让他隐隐害怕。
尾号3332的车已经停在了路口,樊均拎着刚买的一条烟和两瓶酒,拉开后门上了车。
司机似乎是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对于樊均来说有点儿低,加上车里还开着电台,他没听清。
“尾号多少!”司机转头看着他不耐烦地说。
樊均也看着他,停了两秒之后抬手比了个数字1,接着是数字6。
在他开始比划的时候,司机的表情就从不耐烦变成了愣神,没等他比出第三个数,司机开了口,声音非常大地吼着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你,手机!尾号!是!一六五三吗?”
樊均点了点头。
“好,”司机接着连喊带比划,“出发了啊!挺远的,大概要四十分钟!”
樊均又比了个“谢谢”。
车开出南舟坪时,四周似乎一下明亮了不少,路灯间距变小了,商店也多了起来,每一个都灯火通明。
樊均要去的是爷爷家,同样是老城区,但跟南舟坪不同,是个已经看不出原样了的老城区。
爷爷住的那栋居民楼就在街边,很旧了,倒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樊均在对街一排共享电动车后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了墙边不知道谁家扔出来的一张旧椅子上,把帽子拉低,静静盯着远处斜对面一楼亮着灯的窗口。
离着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盯了将近一小时,樊均才站了起来,快步往那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