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篆?偷拿我的东西?”
这几个字明明很好理解,但结合在一起卢沅芷忽然有点不认识了。小篆虽然比不上玖儿和鱼儿的地位,但好歹跟在她身边久了,有些地位。平常好东西见过不少,眼皮子怎么可能这般浅。
房玄龄则很笃定,解释道:“我知娘子心善,难以相信。但昨晚我抓到时,人赃并获,她也没有狡辩。婢女有此心不可留,娘子不忍处置的话,等带回河东打发些银钱放走也不错。”
如此说来,卢沅芷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昨夜她让小篆拿着她的鞋履去销毁,多半中途被房玄龄碰上了。小篆不想出卖她,没有说出实情。任由房玄龄误会,背上自己偷盗主人财物的黑锅。
卢沅芷垂下头,心中百感交集。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想着不如就这么认下算了。
反正她也不会再罚小篆什么,还会备上厚厚一笔银钱。小篆没辩解,想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她明白女子名声的重要性。
小篆背着这种名声,要府里的人怎么看她?回乡路途那么远,她一个小女娘,在这乱世怎么保证安全?
她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就这么认下。
“小篆老实忠厚,也许有其他隐情呢。”
房玄龄不太相信,凭他多年经验,小篆那慌乱的微表情,绝对是心中有鬼。但他不想惹卢沅芷不开心,也不跟她犟。“也许吧,反正鱼儿身体快好了,回头娘子身边不缺人,怎么处置都行。”
说话间,萧铣书房已近在眼前,卢沅芷看见熟悉的门扉,眼皮一跳,猛然挺住脚步。
昨夜萧铣情绪不太稳定,她这会儿进去纯属给自己找刺激。小篆的事,现下是不能继续说了,她得先离开。
“郎君有公事要办,妾身就不进去了。”
房玄龄无可无不可,见卢沅芷主动停下,替她拢了拢大氅。温声道:“那娘子在这等我,谈完我很快出来。”
卢沅芷颔首。
门口处传来一阵风声,而后是重重踏过青石板的声音。
来人在风中站了一会儿,不知看到了什么。面容扭曲,面色铁青。
卢沅芷顺着声音望过去,瞧见萧铣立在台阶上,也不知站了多久。瞳孔迅速扩张,心神震荡,慌乱不已。
萧铣冷笑一声。“房郎君何时喜欢带自己娘子来我这拜访?”
房玄龄眼底浮起一片冷意。“萧主簿,女娘面皮子薄,此话可说不得。”
“呵!”萧铣不屑一顾,慢条斯理走上前,跟房玄龄对视。“房玄龄,既然带来了,何不一起进来说?”
萧铣还邀请她进去!卢沅芷感觉快晕过去了,身子止不住地颤栗。
她不该来的,昨夜就不该来的。
错了,全错了!
半天没等到房玄龄拒绝,卢沅芷硬着头皮道:“萧主簿与郎君谈的是公事,妾不便打扰。”
这时,房玄龄终于跟了一句。“确实如此,娘子你先回去吧。”
卢沅芷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长舒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小碎步越走越快,很快便不见人影。
殊不知,此刻,房玄龄正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沉静的吓人。
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和萧铣接触。
萧铣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对他们这伙人一直是恭敬有余,疏远为主。今日却一反常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只能是因为身边多出的卢沅芷。
而且卢沅芷态度也很奇怪,她在害怕。
她一个范阳卢氏的贵女,怕萧铣什么呢?
两人都出自河东。
昨夜卢沅芷衣衫不整,身上苏合香气变淡。
萧铣挂着的那幅画,女娘伞下半张脸与卢沅芷相似度很高。
还有那双鞋底粘泥的珍珠翘头履。
种种......迹象表明。
一个很可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