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卢家对不起萧铣在先,如今想要达成合作,态度势必不能太高傲。她赶紧道一句。“好多了,已然结痂。此次前来,是清娘有要事相求。”
与此同时,王家大宅,青石板铺设的宅院细碎脚步声不断,数支火把涌入,照得厅堂亮如白昼。
冬日寒风肆虐地吹向四周,王家人在睡梦中被控制,一个个被捆绑着压到前堂来,挤挨在一起。他们有的一脸懵,有的已然反应过来,对着李世民破口大骂。
“姓李的!你要干什么?”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那条律法?我要找太子舍人告你欺压官员!”
“就是!李世民,你个黄口小儿!你竟敢如此对我们王家,我看你是嫌你命太长了!”
“......”
事情到这种地步,双方和善的脸皮早就撕掉了。王家人群体激愤,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李世民面不改色。“辅机。”
长孙无忌冷着脸,上前扔下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上面布满发黑的血迹,这一看便知是那些难民穿的。
王家人惊了几秒,一时间没人吭声。
还是王二郎第一个回过神,大声叫喊:“拿几件破衣衫给我们叫什么事?我们犯了什么罪?你有通缉令吗?你这叫滥用私刑!”
“你有通缉令吗?你凭什么抓我们!”
“对!滥用私刑!”
“......”
李世民眉目一横,猛地走上前,面目狰狞。“你们跟我讲滥用私刑?”
“你们为了省那点粮食杀整整三百一十五名百姓,难道不是滥用私刑?”
“至于我有没有通缉令,便不劳大家伙费心了。今日,王家只是遭土匪抢劫,无一人生还。跟我李世民又有什么关系?”
王家人一听,李世民还真是想要他们命!王县令第一个蹦起来,勃然大怒。“黄口小儿!你敢杀我!”
话音刚落,王县令头颅滚落。
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洒满铺设好的青石板。只见它们顺着缝隙蜿蜒而下,好似要深入到地里去,成为明年供给草木的营养。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慢慢擦拭手中刀。
一刀毙命,下手干净利落。
王家人被吓住了,一个个呆愣着回不了神。李世民!李世民他真敢!
作威作福久了,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一堆贱民杀他们!
王家老祖宗老年丧子,悲痛万分。但她短暂抛弃了这种情绪,愤愤不平站起身,怒目切齿:“一群贱民,死了就死了!难道我们不杀他们,在这灾荒之年,他们就能活下去了?简直可笑!他们的死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让我们王家人给他们赔命?他们也配?”
“李家小儿,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间生存的法则。不要以为消息放不出去,你就平安无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原王氏死了整整一个旁支,无论是大兴城内的王家还是罗川其他乡绅,没有人会放过你!”
“你今日如此做,伤的是你李家的以后!伤的是你和你阿耶的前程。今日裴寂已经来了吧,只要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向主家申请撤回诉状。为了区区几个贱民,你如此做不值得。”
一番话,合情合理,出发点全是为李世民考虑。
王家总算有个明白人,李世民轻笑着颔首。“您说得对。”
随后,他面色一变,冷冷地注视着王家老祖宗。“区区几个贱民!说得好!说得好啊!”
“但...什么世间的法则!我不认!我李世民就是世间的法则!人有了权利确实会变得冷酷。但,要有最基本的良知。你们不是拿不出粮食救人!你们是吃着民脂民膏却放百姓活在苦难中的活阎王!”
“你们该死!”
说到最后,李世民肝胆欲裂,面目整个扭曲。
这个形象委实不太好。
但,这一刻。王者一词,在众人心中,却有了具体的形象。
李世民眉目凛冽,脊背挺直,站在灯火通明的厅堂中,那种属于当权者的压迫感不容人质疑。仿佛他就是这乱世,该出生的英才。
房玄龄心绪复杂。
喜的是他这次来罗川,收获比想象中要大。
李世民任人唯才,有世家子弟缺失的良知,手段心智够硬,堪称完美。
痛的是,无论他们现在杀光王家多少人,那三百一十五条人命,终究是回不来了。
蓦地,房玄龄想起卢沅芷今晚还在给手掌换药。
县衙内鬼还没抓到,今天大部队又全来了王家,官舍剩下的只有卢家人!
梦清!
推测至此,房玄龄面色一变,当下也顾不上王家人了,焦急地跟长孙无忌借人。“辅机,求你借我一支小队,我得赶回官舍一趟。”
长孙无忌一愣。被一个“求”字弄得束手无措,他转身见李世民砍王家人砍得正嗨,也没多问,直接让人点了十个好手随房玄龄回去。
房玄龄:“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