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游春园时园子内多为女眷,曲水流觞选的不过果酒,度数极低,喝起来如同果汁,但今日谢蔺的这壶酒可是实打实的真酒。
“好喝吗?”谢蔺笑眯眯道。
风过衣襟,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衣领微敞,裴朔几乎能看到他半个露出来的胸膛。
这酒虽辣,但是不及大舅哥辣。
史书盛传谢氏皇族出美人,从前他观武兴帝那老家伙只觉得史官真会拍马屁,但看公主殿下和大舅哥,又觉得史官此人真有眼光。
公主殿下乃天下第一美人。
大舅哥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做鬼尚且此等风流,若是做人不知道要何等风情。
等等。
裴朔按了按脑门。
他的偶像谢蔺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大舅哥只能勉强排第二号了。
“好喝。”裴朔脸色开始烧红,夜晚的凉意吹不散脸颊上的红润。
“本宫敬你。”
谢蔺毫不客气地给他满上。
第三杯酒下肚。
谢蔺捏着酒杯,抬头望月,正兴致大发本欲吟诗一首,余光瞥去,听得酒杯清脆滚落一圈,对面人靠着圆滚柱子睡着了。
“裴怀英?”
“裴朔!”
“驸马?”
谢蔺连唤三声也没叫醒他,他伸手又去捏了捏裴朔的脸,只觉得手感极佳,温热无比。
裴朔迷迷糊糊中抬手挥开,“我要回家。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公务员&@¥*&#%……多好的肥差。”
谢蔺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他口中的“公务员”是什么意思,但大致也听懂裴朔心中想入仕,只可惜被自己的婚姻所累,此生再无入仕可能。
谢蔺笑笑,又捏了捏裴朔的脸,“本宫允你入仕。”
裴朔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打出来个红印,“我要当丞相。”
谢蔺抿唇轻笑,开玩笑道:“当皇后吧。”
“*&#¥%¥#尼玛扯淡的古代,居然有鬼*@¥……*……&&你大爷的”
谢蔺莞尔,拽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搭在裴朔腰间,准备扶他回去,然而他走了两步,往下一看,裴朔的脚步一动不动,完全被他拖着走。
“你是鬼吗?走两步?”
裴朔嘟囔了两声,头往谢蔺身上一搭,彻底昏死过去,谢蔺无奈,只能拽起他的胳膊,缓缓蹲下身将他背起来。
裴朔双手搂着谢蔺的脖子环得更紧了,甚至单手撩开谢蔺额前的碎发,将自己的脸贴近谢蔺的脸。
光滑柔软的触感伴随着滚烫的温度贴紧,不肖说裴朔还故意蹭了蹭,谢蔺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要干什么?”
裴朔眯着眼睛,开始撒娇卖乖:“公主,贴贴。”
谢蔺开始真的相信自己在裴朔眼中果真是闪耀万分。
琼楼,裴朔的住所。
屋内灯火通明,灰袍小厮正撅着屁股从床底下翻东西,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些东西,他往脖子里挂了一串铜钱,手握桃木剑,脸颊上贴着朱砂绘制的黄符。
元宵清点了东西,随后冲出屋门,院子里还站着不少拿桃木剑和大把黄符的小厮们,都等着元宵一声令下。
元宵站在最前面,一脸正气,“今天我们一定要和水鬼决一死战,救出驸马爷。”
“救出驸马爷。”下面的人高喊一声。
白泽双手环胸靠在柱子前无奈道:“根本就没有鬼。”
元宵气道:“你胡说,昨天你刚走,那鬼就来了。”
白泽无奈又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我现在就过去把他揪出来给二爷做下酒菜。”
他说罢足尖一点,轻轻越到屋檐上,顺着月色化作一个小黑点,很快在视野间消失。
白泽刚走,却见狂风大作,远门呼啦啦响了一声,地面花瓣卷落,元宵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妖冶美艳的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背上还背着一个正呼呼大睡的人,元宵定睛一看,正是他们失踪了一个时辰生死不明的二爷。
现在瞧着依旧生死不明。
“二爷。”元宵大喊一声,但是对上红衣男人冰冷的视线时,他当即定住了脚步。
根据裴朔的描述,那水鬼样貌酷似公主殿下,美艳非常,且好穿一身红衣,跟眼前这个红衣男人一一对上。
元宵咽了咽口水,“鬼、鬼……”
“啊——”
院子里尖叫声此起彼伏,状若鸟兽逃散乱窜一通,先前的阵型散得乱七八糟,纷纷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叫。
有腿脚快的已经先一步跑进去,将门窗锁了个严实,腿脚慢的被人绊了一脚摔倒在地,随后又匆忙半爬似的钻进了屋子。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院子转眼间就只剩下元宵一人。
微风刮过落叶,还有几分凄凉。
“元总管你好生斗鬼,小的们给你打气。”说着屋内还传来一阵阵鼓点声,将氛围炒热到了极点。
谢蔺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院子的蠢蛋,他当时是怎么做到把整个公主府的蠢蛋全分到了裴朔院子里的。
还是说这些人是因为进了裴朔的院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变蠢的?
谢蔺走了一步。
元宵将桃木剑对准谢蔺,声音都在打颤,却还是勇敢出击,“你、你放开我们二爷。”
他内心忍不住又把白泽骂了又骂,每次那小子一走,这鬼就来了,偏他在时无鬼。
谢蔺简直被他们气笑,只好放下裴朔,随后脚步一转出了院门。
直至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在视野中,元宵才飞奔而去,拍了拍裴朔的脸,惊喊几声,“二爷、可怜的二爷!”
见裴朔睡得昏昏沉沉,他怒喊一声,“糟了!二爷定是被那男鬼吸了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