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周围的烟花爆竹在空中炸出一朵朵花来。
海棠村家家户户欢声笑语,在凡人看不见的角落,这座村子被瘴气霉气笼罩着。
以至于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村北的荒地上,没人看见的地方,两位神仙正在对峙。
“你去!”
“你去!!”
“凭什么我去,上天庭分灯分烟火的时候没我土地老头一杯羹,现在这等事情就想到我了!”
“你怎么不能去了,你想想,你要把这丫头弄走了,咱们能顺利找到侯满仙君要找的人,今年的香火都够你老头子吃上个几百年了!”
“你......”
土地爷忽然停下来捋了捋胡子,司命说的也是道理,这候满仙君作为掌管人间气运的神,随便一挥袖子就是数不尽的功德和香火。
司命见有戏,连忙乘胜追击:“玄女找到了弟子,也不会亏待了你!”
土地爷忽地一转身,嘴里嘀咕着:“用什么捆呢......”
司命又急忙拦住他,眼前那个十岁小女孩的样子又浮现。
“你,你下手轻点!这样,你先把人接去你土地庙住一段时间,等找到了人,你再把她送回来。”
二人就此达成契约,土地爷负责哄骗小孩走,司命负责留下找人。
那四处漏风的草屋里,瞿疏雨睡的并不安稳。
在梦里,一会是爹娘拿着拨浪鼓慈爱的逗着她玩,一会是染红了海棠村半边天的大火将爹娘吞噬在了屋子里。
她也只是坐在桌子前打了个瞌睡,一醒来蜡烛就倒在了地上,瞬间引燃了整个屋子。
月光斜斜洒在瘦弱女孩的脸上,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流而下,被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啪的一声掉在床榻上,碎成了无数瓣。
土地爷站在床前叹口气,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咻的一声入了瞿疏雨的梦。
瞿疏雨正呆呆地望着漫天火光,稚嫩的心脏被巨大的悲凄笼罩,只差一点就要死掉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长得和以前爹娘供奉的土地爷爷一个样。
“小丫头,别陷在梦魇了,跟老头子走。”
那慈眉善目的爷爷和蔼的弯下腰来拉她,小小的她忽然很小的往后瑟缩了一下,躲开了爷爷的手。
她无助的捏着衣服:“我......老爷爷,您别挨近我了,他们说,挨着我的人都有霉运......”
她的手指在衣服上绕啊绕......
土地爷笑眯眯的变出一块糖,把她脏兮兮的小手拉过来,将糖塞进去。
“爷爷是神仙,不怕这些,你一个人怎么活呢?不如来当我的弟子,也有个容身之处。”
瞿疏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有些懵懂,又有些无措,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神仙?”
土地爷怕她不信,右手伸出来,变戏法似的给她变寿桃,仙鹤,祥云。
瞿疏雨眼泪都忘了擦,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神......神仙!”
眼前的事物冲击着她小小的脑袋,她紧张的咽口水,跪下去给土地爷磕头:“爷爷......神仙爷爷,您,您是神仙,那我爹娘,我二叔他们......”
“你随我走,到了时间我自带你去见他们。”
土地爷一挥手,眼前可怖的火场瞬间消失,恢复成海棠村原本的样子。
土地爷枯槁似的手拉上瞿疏雨稚嫩的小手。
嘴里嘀咕着:“这么小,可怎么活......”
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瞿疏雨的梦境中。
等第二天瞿疏雨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处在里海棠村十里地的土地庙了。
土地庙被收拾的整整齐齐,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火气。
瞿疏雨记得这个庙,儿时爹娘带她去镇上赶集,就会经过这个土地庙。
夫妻二人带着收拾的干干净净,像个糯米团子的瞿疏雨总会给土地爷上点贡品,虔诚的拜三拜,才会继续赶路。
她睡在床榻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你醒啦?”
土地爷正悠闲的靠在门边,手上有条不紊的用仙法修补着自己的雕像。
“你,你......”
见瞿疏雨有些石化的坐在床边,脑子里恐怕正在天人大战。
“欸,咱俩梦里说好了你跟我走,给我当弟子的,怎么现在要反悔了?”
土地爷盯着小姑娘快憋红了的脸,有些好奇她会作何反应。
“神,神仙!真的是神仙!神仙爷爷,您和我爹娘拜的神仙一个样!”
小姑娘个头才刚到他腰前,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嘴上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
久没人气的土地庙似乎热闹了一些,但依旧隐隐的沉没在烟雾缭绕的大山中。
*
九重天。
仙鹤盘绕在南天门前,天兵天将身着银色铠甲一丝不苟的守在跟前。
云端远远豁开一条口子,司命脚步匆匆的来了。
“司命大人。”
天兵天将毕恭毕敬的放下刀戟行了礼。
“免礼,可有看见候满仙君?”
“小的不曾看见。”
“那玄女呢?”
“玄女似乎刚去大殿不久。”
司命知道后匆忙的奔着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