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只要你别像许之那样,我想我们会永远都是好朋友。】
林长赢不认为自己这句话回得有何不妥,但裴程就是再了无音讯,他的手机静悄悄的,上面还没来得及加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睡着了吧?”林长赢侧头看时间,笔尖又不停地在试卷套题上书写着正确答案。
他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裴程反而闹起别扭来,一整个三月都不像之前的热忱。
林长赢不问,裴程也不说,俩人便一如既往地一同上下学,一如既往地相处得融洽。
直到四月开始的时候,起了一场大风。
裴程作为班上一份子,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为住校生带吃的喝的还有偷摸地给手机充电的职责。
他的书包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因此,还被城北筒子楼,就之前那个和人吵架的大爷夸赞过:
“哎哟,瞧这小瞎子,眼睛看不见还这么用功,我家孙子有这么努力就好了。”
林长赢的目光自身旁落在他的身上,裴程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脆拉住对方的手来装瞎,嘴里念叨出一句:
“大爷,您这哪里的话。要是你孙子能有您一半精力,那肯定是人中龙凤。”
大爷没听出裴程的话中之意,但林长赢听懂了,眼前的老人是他们这栋出了名的碎嘴子,一天到晚都在和人吵架。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翘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落入裴程的眼里,粉色泡泡刚冒出来,就又被那句话给戳破了。
那天风肯定是没今天这么大的,至少裴程这么认为。
他站在冷风里的校门口等待着放学前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的林长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的手,被风吹得骨节通红。
“不好意思,久等了。”
耳边被风吹来熟悉的声音,裴程抬头看去,是还搁着一定距离的林长赢。
对方离得远远的就在朝他笑,裴程也回以一个笑容,在看见对方被一阵强风吹得踉跄之时又僵住了神情。
林长赢,是不是太瘦了?
裴程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警笛,他的目光牢牢落在林长赢的脸上,引起对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又突然凑近对方,在林长赢作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应后彻底陷入不安。
眼前之人笑着,但眼眸底黯淡无光,连往日虽然皮肤白皙的脸颊都瘦得脱了相,变成毫无生气的蜡黄。
黑色茂密的发丝也凌乱着,可能是因为大风,但更像是因为别的。
裴程突然感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他怎么会想着和林长赢闹脾气,故意忽略对方最近的动向呢。
一句话而已,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让他都没注意到林长赢已经这么瘦了。
瘦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
“你怎么这个表情?”林长赢大概是真的疑惑,盯着他的目光茫然无措,“我最近好像经常惹到你?”
林长赢不该这么审视自己行为的。
裴程摇摇头,心底的违和感愈发明显,无论是曾经不认为他是叛徒的林长赢,还是现在认为他是叛徒的林长赢,都一定不会去审视自己的行为。
人的性格哪能一下变化啊?
肯定发生了别的事情,不然林长赢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因为他吗?裴程在脑海里检索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他不能直说“我最近只是在想你当时回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只能迟疑着开口:
“竞赛成绩不好吗?”
“你妈妈是不是又罚你了。”
可林长赢都摇头否定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认真,一字一句地回复:
“如果高考能加分算成绩好,那竞赛成绩还不错。我妈妈也没罚我,甚至还同意了我买手机。”
“那你为什么最近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
“可是,就是闻着不开心啊…”
裴程闷闷不乐的样子让林长赢都忘了纠正对方的用词之奇怪,忍不住笑出声,反问道:“你属狗吗?看人开不开心用闻的?”
他笑着笑着又正了神色,歪头看向裴程,语气却又平缓,“我只是想再更努力一点而已。”
千禧年的冬日一个承担着父母全部希望的小孩呱呱落地,被取名为“长赢”,汪雪梅希望,他的儿子能长久胜利。
“可字典上说,长赢是夏天的意思诶——”
两个小孩趴在一起,各自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又时不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林长赢哼笑着不去搭理裴程故意拉长了的声音,认真看着手中从同学那里借来的书,结果就听见对断断续续念出还错了大半字的例句:
“长赢的脚步肖然而至,带来了只丸的阳光和有有心心的绿意,万物在这季节里什么什么力生长。”
林长赢:“你认真的吗?”
他心下乐得都快掉眼泪,但面上为了维护刚从阴郁小芽破土出来之人的面子,硬生生地憋住了笑意,面无表情又十分有耐心地帮对方改正错误。
“是悄然而至不是肖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