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着嚼着,昨晚在家里和梁鹤洲接吻的画面就涌进脑海,他轻轻“啊”了一声,想起来他确实要求梁鹤洲来做饭一事。
假如今天不去酒吧,就能和梁鹤洲在家里一起喝喷香又暖融融的排骨汤,吃完饭看会儿电视,梁鹤洲还会帮他放好洗澡水,湿淋淋的头发也有人帮忙吹,最近天气凉下来,晚上睡觉总是觉得冷,要是梁鹤洲在,撒撒娇把他留下来,就能抱着这个大暖炉安眠到天亮了。
这么一想,胃更加痛起来,满脑子都是懊悔。他感觉委屈,弯腰呻吟几声,喃喃念着梁鹤洲的名字,睫毛潮润润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已经九点多,梁鹤洲没给他发消息,也没来接他,去到学校正是午饭时间。
他发短信约见面,梁鹤洲很冷淡,回过来两个字:操场。
赶过去时操场几乎没人,梁鹤洲在观众看台下的跑道上颠球,燕惊秋来到身边后也没停下,一口气颠了近五六十个,燕惊秋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球便掉下脚背滚远了。
“你干嘛大中午的跑来踢球啊?”他问。
“去里面说。”
梁鹤洲捡起球,拉着他绕过看台,来到与小树林一墙之隔的窄小过道上,这里很僻静,隔着一小片草坪便是校园的围墙。燕惊秋还以为他是想做点儿拥抱亲吻之类的事情,但梁鹤洲只是把足球塞进网袋里,从背包中拿出水杯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说:“昨天逃了晚上的训练,今天要补回来。”
“……哦,我还想叫你陪我一起吃饭。”燕惊秋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靠。
梁鹤洲推开他,好像很不耐烦,皱着眉问:“所以想起来了吗?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好像有这么个人吧,我喝醉了,他送我回家。”
“没了?”
他比昨晚犀利许多,一副盘问的口气,燕惊秋感觉有股威压重重砸下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梁鹤洲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但他确实记不清了,那天喝完酒又感冒,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可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么一定不会和那人发生什么。
他囫囵答道:“哎呀,可能他只是洗了个澡嘛。”
“是吗,”梁鹤洲把水杯放回包里,“那我走了。”
“什么!别啊,再陪我一会儿嘛,鹤洲,鹤洲!”
燕惊秋去拽他,他不愿意回头,两人拉拉扯扯,燕惊秋硬生生把他的背包扯了下来,原本拉链就拉得不是很紧,这么一闹,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梁鹤洲还是沉默,蹲下来捡东西,几本书,笔袋,水杯,几枚创口贴,还有一把钥匙。
燕惊秋认出来那是学校宿舍钥匙,昨天还挂在那个足球钥匙扣上,今天就孤零零一个了。他不满地用脚尖点了点钥匙旁的空地,问:“钥匙扣呢?”
梁鹤洲抬起头看他,眼神很冷,学着他的语气说:“可能它丢了。”
“啊?梁鹤洲,这是我送你的东西,是定情信物,你怎么能把它弄丢了?”
梁鹤洲迅速把东西捡回背包,一眼都不愿意再瞧他,又是要走。燕惊秋不耐烦地叫住他:“梁鹤洲,你在生气吗?也用不着这样吧?我不就是出去喝个酒吗,干嘛这么大反应。”
不就是出去喝个酒。梁鹤洲咬了咬牙,说:“既然你喜欢喝,那你就去吧,我不会再提,往后你做什么也都和我无关。”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燕惊秋终于压不住火气,大声喊道:“够了吧,真是烦死了,就没遇到过你这么爱较劲的人,我都解释过了还要怎么样啊?和你谈个恋爱这么麻烦,分手算了!”
梁鹤洲心口一悸,回身看过来,燕惊秋抱着手臂,面容冷峻,直直地和他对视,似乎并不是在说笑。
“……好,你想的话。”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迈开步子,逃也似的跑走了。
燕惊秋气得脑袋发昏,哪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一回忆起两人认识后他在梁鹤洲身上碰的壁就火冒三丈,只觉得他不愧是传闻中那般冷漠的人,相处这么久也该有些感情,谁知他竟然如此毫不犹豫。
下午上课他根本没心情,晚上约着程庭南又去酒吧买醉,回想起梁鹤洲质问他是不是和别人不清不楚的那副模样心里就发堵,报复般叫了很多人作陪,玩的比昨晚还要放肆,梁鹤洲越不让他做什么,他非要做给他看。
闹到半夜,喝得烂醉如泥,意识断片,一睁眼又是白天了。
头疼得厉害,屋子里满是酒气,他下意识喊了两声“鹤洲”,喊完才反应过来已经“分手”了,一瞬间心里又烧出一股火气,拿起手机想看看昨晚梁鹤洲有没有发消息过来讲和。
列表里梁鹤洲的头像确实在最上方,时间显示凌晨12点多,点进去一看,页面里一水的绿色对话框,全是自己发过去的消息,是十几张自拍,他搂着男男女女的亲密照,不是贴着脸就是靠着额头,还有他自己对着镜头笑,旁人亲他脸颊的。
最后一张照片下方显示一行小灰字:“洲洲宝贝”撤回了一条消息。
聊天界面就再没别的了。
他看得直愣神,片刻后大叫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一霎时心惊肉跳,额角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