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行驶了三四天,国师府的马车再好再舒适,绪和也不免有些呆不住了。
“国师!你再给我讲讲,参商国情况呗!再说说那红莲教!”
只见祁麟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急什么?”
“路上太无聊了!你给我讲讲!”
她这几日果然是和国师熟了,连你都用上了。
只见祁麟又给茶碗里加了些水,随后给自己杯子里加满水,道:
“参商国一般极夜的时候,是红莲教动乱的主要时候。因为一直天黑,所以方便隐匿身份。
即使极夜之时,参商富商们都花大价钱雇佣守卫替自己看着,但是还是没用,架不住红莲教人多还有不要命一样的抢。”
绪和道:“官府不管么?”
国师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什么地方都像昭阳一样?
你没听说过参商国一个最著名的传言么。”
绪和还真没听过。
国师摇摇头,道:“十年前,有一道人入参商国,掐指一算说二十年后,参商国有祥瑞之人降世,会给国土带来福泽。”
啊?
绪和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
“那和官府管不管有什么关系?”
国师叹了口气,金眸微微眯起:“参商国极其迷信命理,加上那道人几道预言都实现了,所以举国狂欢,认为天佑参商,从此朝纲松弛,皆以为天命在参商,所以举国狂欢。”
绪和觉得后背有些发冷:“所以,就因为一个预言,就导致了今天的……”
祁麟默然:“是,而且……据说他们还借运了。”
她讶然:“借运?还有这等术法?到底是怎么个借法?”
祁麟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金眸微垂,似笑非笑:“怎么?你想学?”
绪和翻了个白眼:“我学这个做什么?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敢赌这么大?”
祁麟轻啜一口茶,淡淡道:“借运之术,自古有之。但参商国用的,是最极端的一种——‘夺天时,聚国祚’。”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他放下茶盏,声音低缓,“他们以十年国运为祭,换未来二十年气运加诸一人之身。”
绪和倒抽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现在的参商国,其实是在透支?”
“不错。”祁麟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所以红莲教作乱、边境动荡、朝堂腐败……都是必然。因为他们把本该分散的气运,全部压在了未来。”
绪和皱眉:“可万一……那个所谓的‘祥瑞之人’根本不存在呢?”
祁麟笑了:“那参商国,就会像一座被蛀空的楼阁,轻轻一推——”
他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叩。
“轰然倒塌。”
绪和觉得参商国疯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国家如此风雨飘摇,红莲动乱,就因为要托举所谓的“祥瑞”?
怎么会这么迷信命理运势?
她熟读《周易》,里面有一句“吉凶由人,非天定”,意思就是人的命运并非完全由天定,而是可以通过自身行为改变,也就是“人定胜天”。
这是因为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命运亦非定数,而是随着人的选择、德行和环境不断流转。
如果一昧的迷信一个预言,那么搭上了整个国家的几十年,就为了这么一个预言,这个预言到底能不能实现?
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马车终于驶入参商国境时,绪和掀开车帘,怔住了。
“这……就是参商国?”
眼前并非她想象中的苦寒之地,反而是一片繁华盛景——
官道两侧栽满雪松,枝头压着薄霜,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远处山峦起伏,峰顶积雪皑皑,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竟比昭阳的山水还要明净几分。
更令她意外的是,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脸上皆带着笑意,仿佛无忧无虑。他们穿着厚重的毛领锦袍,袖口、衣襟处绣着繁复的冰裂纹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女郎们发间簪着银丝缠就的雪绒花,男子腰间多悬玉雕的短刀,刀鞘上嵌着靛青的宝石,行走时叮咚作响。
“不是说参商国极夜时红莲教肆虐吗?”绪和低声问,“怎么百姓看起来……”
“安乐过头了?”祁麟唇角微勾,金眸扫过街景,“因为极昼时,参商国会举办‘永昼祭’,举国欢庆,饮酒作乐,仿佛没有明日。”
绪和皱眉:“那他们何时劳作?”
“往往多日一作,到田里打理打理,物产自是不丰,但是只求饱腹、够交税即可。”
绪和暗叹这是何等的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