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脸上的伤口,肖迟厌又检查了一下季书安的手臂和腿上的淤青,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样重叠的伤痕,即便是经常打架的他,也感到心头发颤。
“那些人是谁?”肖迟厌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季书安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只是一些混混,他们想要钱……我没给够,所以……”
肖迟厌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别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
季书安点点头,“嗯。”
肖迟厌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似乎有了更多的在意。
也许是出于季书安好心收留自己的感谢,总之他不想再看到他受伤,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解决。
“以后这些事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肖迟厌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肖迟厌确实没有吹牛,他这人除了打游戏厉害,还有一点拿得出手的就是——打架斗殴无一败绩。
季书安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肖迟厌的方向,虽然眼前只是一片模糊,但他能感觉到肖迟厌的认真。
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嗯。”
肖迟厌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替他上药,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棉签轻轻触碰皮肤的声音。
季书安感受着肖迟厌的温柔,心里竟然觉得,这场意外的遭遇,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处理好伤口,肖迟厌小心地将季书安的衣服放下,指尖轻轻划过腰侧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禁联想到昨夜的同床共枕,他立马收回手。
“那……那个,你自己理一下衣服。”说完,肖迟厌迅速站起身,背过身去,耳根微微发烫。
他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季书安肌肤的温度,那种触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波动。
这种感觉要是对个女孩子,他倒觉得好像也还好,毕竟人确实漂亮,可如今倒好,顶着这张精致面容的是个男的。
季书安听到肖迟厌的声音倒没什么异样,他埋头理了理衣服,轻声道,“谢谢你,肖迟厌。”
肖迟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走进卫生间,假装无事地将药瓶放回原来的地方,实际上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过了片刻,客厅传来季书安温柔的声音,“你饿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肖迟厌走出卫生间,语气恢复往常,“嗯,好。”
两人走到餐桌前,盯着桌上的两个馒头陷入沉默。
“钱都被他们抢光了,只能将就一下了。”季书安带着歉意道。
肖迟厌拿起桌上那俩硬邦邦的馒头,眉头微微皱起。
说实话,他已经几天没吃肉了,这日子是要熬不下去了。
但对上季书安的眼睛,明明知道他不会看清,可他还是急忙舒展开眉头。
肖迟厌:“没事没事,我们点外卖。”
说着,他便摸出手机点了一堆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等到确认付款他才想起,他爹早冻结了他的银行卡。
如今他兜里可以说和季书安一样干净。
季书安见他迟迟没动,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窘迫,他转身扶着墙朝门外走去。
肖迟厌:“你去哪儿?”
季书安继续往外走,“我……我出去想想办法……”
谁知,肖迟厌几步上前,一把拽住季书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又不是没吃的。”说完他便将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这馒头真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窗外雨滴点点落下,季书安的侧脸被客厅的灯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肖迟厌抓起季书安的手,拉着他来到餐桌前。
肖迟厌:“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矜贵。”
这话倒也没完全骗人,从小到大,他离家出走的次数也不少,所以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两人准备吃饭,突然,房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
肖迟厌刚坐下,听见那刺耳的铁皮碰撞声,不禁皱起眉。
季书安起身开门。
房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季书安没站稳,险些倒在地上。
好在,肖迟厌走到他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臂弯,将人扶住。
季书安扭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进屋的是对男女,女人烫着细卷波波头,男人顶着啤酒肚。
他们径直走入客厅,路过餐桌时,还打量了眼桌上的食物。
“小书啊,不是大姨说你,你这天天吃些垃圾食品,怎么长身体。”说完,女人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
肖迟厌看见她靠着自己晚上睡觉的枕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顾及女人自称是季书安大姨。
他忍住,没有发难。
还没等季书安开口,男人已经点上烟,将烟灰随手抖在地上,“小书,你就听你姨的,搬我们家去。”
“是呀,大姨把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你搬过去,我们也好照顾你。”大姨接道。
季书安站在原地,抬眸看着客厅里的两人,又看了眼飘落的地上的烟灰。
“不用了大姨,我一个人能照顾你自己。”季书安声音依旧温柔。
可肖迟厌去察觉到,似乎比往常多了丝冷漠。
大姨明显有些不耐烦,“小书,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爸妈死得早,我和你姨父也是不放心你,你这一个人住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好和你爸妈交代!”
听见爸妈离世,肖迟厌瞳孔微微一颤。
这两天他是没见过季父季母,本以为只是他们工作繁忙,没想到季书安竟是孤儿。
“就是,你听我们的,去我们那里住,还能亏待你吗?”大姨父接道。
大姨指着屋子,环顾一圈,“到时候这老房子空出来也好卖了,大姨把中介都给你联系好了。”
“对对对,这两年南都房价都在涨,现在卖,等你结婚也好换新房子。”姨父应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季书安开口的机会。
倒是一旁看戏的肖迟厌听懂了。
这两口子根本不是关心季书安,就是看上了,季书安父母留给他的这套房子。
肖迟厌注意到季书安的后背绷得笔直,像只护食的小兽。
他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季书安微微发抖的手臂。
“哼”一声冷哼发出,肖迟厌引得两人看向自己。
“你们是听不懂他那句不用,还是听不懂他能照顾好自己。”肖迟厌抱臂靠在玄关柜门上。
那两人被肖迟厌的话噎住,转头看向季书安。
见季书安说话阻止,大姨站起身,手指着肖迟厌,“小书,你哪里交的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季书安打断,“他是我朋友。”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大姨父轻蔑地睨了眼肖迟厌,“什么朋友,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小书,你老师没和你说别和这些混混玩吗!”
肖迟厌明白季书安的心思,也不惯着这俩人,“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偏要我把滚出去三个字说出来,你们才心满意足是不是。”
大姨被肖迟厌气得手抖,可肖迟厌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们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报警了。”肖迟厌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私闯民宅可是够你们去局子里喝一壶的!”
大姨看向季书安,想让他出来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