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短暂的异时空旅行表面上看,并没有带给他更多的影响,回来的他依然像之前一样,没受干扰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那些会打扰他思绪的感情与想法都被他像从未产生过那样谨慎克制地收敛了起来。
至于是如何收敛与处理的……
他慢慢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被属于蝙蝠侠的那一身黑色的战衣完全包裹着。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这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眼前是一片过分单调的世界。
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个被脚下蔓延的冰层渐渐封冻住的深潭。
他正站在象征他表层意识与潜意识界限的冰层之上,翠绿色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冰层之下的那些碎冰与涌动着的暗流。
然后,他轻轻地伸出手,缓慢而又坚定地,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穿着同样黑色战衣的人推入到那没被完全封冻住的冰潭之中。
人体入水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又是那样的安静沉默。
他看着那破碎面甲下露出的墨绿色眼眸安静地从水里回望着他,然后毫无反抗与挣扎地慢慢地沉入那黑暗而幽深的冰潭之下。
那是他获得另一个时间线的侨的记忆后,产生的新的……人格碎片。
直到看到那人最后一片披风衣角也被那黑沉沉的潭水淹没,他才带有些许自嘲意味地勾了下唇。
那片象征潜意识的冰层之下的潭水里,又多了一个人了。
可真热闹。
他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
在这一旅程之后,某些东西,多少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些印象。
布鲁斯也快要到美国法定的成年年龄了……
而他作为蝙蝠侠在哥谭出现,也已经过了4个月了。
真是漫长而又迅速的4个月。
他坐在椅子上,将双手搭成塔状,凝视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默默地回忆着目前所有已建立起的人物档案。
罗马人,帕米拉,小丑,科波特,超人,猫女。
如果严格点他甚至能把外勤组的蒙托亚算上,毕竟是担任过某个版本的女问者的人。
已知未来走向好像就是他们,但又不是他们。
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是他也不敢确定,未来到底会走向哪个宇宙,又是哪个时间线,又或者……因为他导致的蝴蝶效应,走出前所未有的新道路。
但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他应该要迎来属于他刚出道义警生活的一个大变化了。
哥谭的新秩序已经逐渐被他建立了起来,但有些潜藏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对此,他的看法既悲观又充满幻想。
他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个城市更深的黑暗就会在他眼前冲出,并会毫不犹豫地吞噬掉胆敢以区区一人之力挑战罪恶之城的胆大义警——也就是他本人。
他甚至能透过一个故事的序幕迅速看到那个故事的终结,以及它所含有的更为广泛深远的影响。
行拯救之事的是他,在拯救以后依然不抱希望与期待的也是他。
所以他从未想过能在短时间内靠单纯的暴力压制并震慑所有罪犯,他更愿意作为一个侦探去抽丝剥茧地寻找根源上的问题……又或者,作为某种幕后黑手一样的存在,去布局。
和莱克斯待久了多少还是从那里学到了点什么,又或者,他还是受到影响了。
一个人总会分身乏术的,所以夜里的他在最前线上打击犯罪,白天的他则潜伏在阳光的阴影下,以单方面不为人知的方式与帮派合作,暗暗借助着团体的力量去维持着另一种秩序。
至少先暗中扶持出来一个在经历横空出世的蝙蝠侠突如其来的恐袭下,依然可以很好地压制其他帮派,维持住某种秩序的帮派。
想必,在其他同样遭遇恐袭的罪犯看来,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帮派还能维持住秩序,让地下世界的没有变得完全混乱起来,一定很值得加入吧?
这样想就对了。
他又笑了笑。
让他看看,在面临来自蝙蝠侠的第一波冲击后,急于加入这个新帮派受到庇佑的罪犯中,会有多少熟悉的面孔。
他既希望不要太多,又希望那些熟悉的面孔多一点。
……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他在离开那个世界前在葬礼的宾客名单上所看到的名字。
理查德·约翰·迪克·格雷森。
他最熟悉的叫法是迪克·格雷森,罗宾,大少,还有夜翼。
他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没有忘记迪克是如何被布鲁斯收养的……从来没有忘记。
他也知道罗宾对于一个蝙蝠侠的意义。
正如同管家阿福对于布鲁斯·韦恩的意义一样,罗宾不仅仅只是一个助手,更是一个拉住蝙蝠侠不让他彻底迷失在黑暗中的锚。
但是……对于他来说,既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当于阿福一样的人陪在他身边,那他其实也不必再需要一个罗宾来拉住他了。
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触手可及的别人来作为锚拉住自己的阶段,熬过那个阶段后,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凭借自己构建起的心灵屏障保持住本心。
又或者,只要布鲁斯一日还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他就不会有需要心灵的锚的那一天。
所以……
迪克·格雷森。
好好享受,今后在马戏团里当“飞翔的格雷森”的时光。
我会将你被夺走的在这个世界替你追回,并解决掉那些隐藏在哥谭的童谣里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