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从床上直起身,顺手从旁边金盘里拿了块丝帕把手指擦干净。
娜塔莎背对她侧卧,身体还因未褪尽的激潮而微微战栗,羞愤地用被子蒙着头。
路西法开口,声音甜美温柔:“亲爱的,你这具身体真是妙不可言。”
从被子底下闷闷地传出一声:“滚!”
路西法翘了翘唇角,又回到床上,将她赤裸的双肩揽入自己怀抱。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口音很性感?”
东欧女特工躲在被子底下翻了翻白眼,对她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势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真是天地可鉴!我一个如假包换的顺性别异性恋直女,到底是怎么被她骗到床上的?
而且……再怎么说我也应该是T吧?可为什么每次都是……
娜塔莎不无哀怨地想起早些时候,路西法苦苦哀求自己。她那双赤铜色的眼睛里,就像点了无数盏小灯笼,星星点点,楚楚可怜。
“求你了!让让我吧!我刚生产完,还没恢复。”
娜塔莎:……
每一次都是这个借口,每一次自己都毫无例外地让了步。
她不禁开始怀疑起黑尔的酒——虽然酒是好酒,在珀迦托雷可从没喝过这样好的酒——是不是她在那里面下了什么迷魂汤。
路西法用手指梳理着她背上笔直的金发:“忽然发现,你好像从来都是直发,没有想过要烫个卷发试试吗?”
她自己常年绑着蝎尾辫,披散的时候,浓黑的头发上就会形成一道道波纹,妩媚而自然。
娜塔莎烦躁地挥开她的手:“别给我乱换发型,我适合什么样的我自己清楚。”
“可我还是想象不出你卷发的样子,让我帮你……”
“你敢!”
女特工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路西法一直披着那件深蓝色的吸烟装,此时靠着床头坐起,点了一支细长的香烟,用烟嘴送到唇边。
“我惹你生气了吗,亲爱的?我知道你是直女,可没必要一直强调到头发上吧?”
娜塔莎:……
她是怎么想到那儿去的?有时候真是无法理解你们基路伯的脑回路。
她把脚塞进高跟鞋,金长直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腕上皮筋一扣,终于回到“精明干练女强人”的舒适区,连自信也跟着恢复。
她从肩上回头,优美的侧颚线对着路西法:“你也准备一下,待会儿马克要来。”
“马克?哪个马克?是你们第七小队那个矮矮胖胖的宅男吗?”
“对。”
“他为什么要来?”路西法诧异。
“他说要写一本关于女同性恋的小说,我答应要给他提供些素材。”
路西法冷笑一声:“哼,无论是‘女’还是‘同性恋’,他有哪一样沾边?他想写纯粹是为满足意淫吧?脑补一番两名如花美眷因他的缺席抱憾只能相互抚慰的香艳画面……”
“嗐,宅男嘛,你懂的!”娜塔莎打断她道,“再说他只是想一想,又没有付诸行动。总不能连想一想的乐趣都不给他吧?”
马克果然一下班就来了。
作为代理队长,他这个队带的很糟心。一边是一对无时不刻不在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关键问题是还纯情得不行!整天像两个小学鸡似的用清澈无邪的眼神望来望去,你偷看我一眼,我假装不知,我偷看你一眼,你也假装不知——也没有大庭广众做什么亲嘴摸手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叫他说也不是管也不是。另一边是领导家属,这个……自然是管不起也说不起。
真是每天都很想插腰大喊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难带的一届!
不对啊,好像这就是自己带的第一届呀?
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样苦逼?本来以为彼得牺牲以后,作为小队里唯一一个适龄且性向正常的优质男青年,娜塔莎总归是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半路杀出个路西法,硬是给他截胡了!
他是真想不明白,娜塔莎不是直女吗?不是从来只和异性谈恋爱吗?怎么说弯就弯了?而且弯的对象还是这么一个……
算了,反正也是个自己惹不起打不过的人物,还是保持心态最重要。
既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这个钻石王老五还得打一阵子光棍,那不如苦中作乐,把生活中的这些荒诞转换成故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不定还能卖点钱补贴家用。
说到钱,他看着张开的五指想到了飞走一个零的带队补贴,不由得心里又隐隐作痛。
叹息宫的会客厅里,老马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他屁股底下是一张石英石的椅子,外面镶了个金框,又壕又冰又硬,外加带不回去,坐得他心头淌血。
对面门口守着两名男性晦天使,都长着和路西法复制粘贴的脸,穿着却无比“清凉”,只有一块坠满五颜六色宝石的华丽腰布遮羞,这让他想行梁上君子之事也于心不忍。
终于,那扇房门开了,娜塔莎和路西法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女特工惯例是绸质衬衫和西装裙,路西法则是深蓝色吸烟装,花孔雀一样,袒着整个后背。
走过那两个晦天使时,娜塔莎驻足了一会儿,眼睛快速扫过他们健硕的胸膛和八块腹肌,又在人鱼线附近逗留了一会儿。
“你这两个儿子身材倒是不错。”
“你若喜欢,随意挑几个去当男宠,只是别怪我没提醒。”
她用食指和中指掀起前边的腰布,马克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下面……居然是……
空的……
这名男性晦天使居然没有带把!
路西法道:“我所有儿子都这样,他们就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没有变成女人之前的我。所以我搞不懂,明明有我这个原版且绝版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还要把眼神分给他们?”
马克:……
所以他们要怎么传宗接代?孤雌生殖?有丝分裂?
刚才还想顺便问问黑尔招不招男性晦天使,自己正打算跳槽,对珀迦托雷那边的薪资待遇与晋升空间都不是很满意。
谁知这里竟然……
路西法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转过头来对他道:“没错,我们这里的规矩,你想做晦天使的话,得先净身。”
他忽然觉得自己比这些男性晦天使好太多,至少他还是保持了自己的“骄傲”。
虽然这“骄傲”也没什么好骄傲的,总归聊胜于无嘛,你说是不是?
路西法和娜塔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整齐划一地交叠起双腿,四只尖头皮鞋齐刷刷对着自己。
马克瞬间体会到压迫感,仿佛即将被万箭穿心。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打开膝盖上的小本子道:“那我开始问了啊?先说好,我不是存心要耍流氓,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麻烦立刻告诉我,可以跳过,可千万别阉了我!”
路西法猛地抬起双眸,赤铜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哦?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就这么办吧,你要是问了不得体的问题,让我们莎莎难堪了,我就阉了你。”
马克:……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娜塔莎翻翻白眼:“我记得我好像对你讲过,你再这样叫一次我的名字,立刻就分手。”
路西法从善如流地服软道:“是是是,你是说过。对,是我不好,亲爱的你不要生气!”
马克默默在列好的采访提纲里,找到“吵架谁先认错”这一问题,默默写上答案。
“你不是要素材吗?快问呀!”娜塔莎不耐烦地催促道。
马克:“请问你们两个谁是T谁是P?”
他微微一笑,心想:没想到吧,我也是有备而来。
娜塔莎沉默不语,路西法微笑不语。这不语就说明了一切,一切皆在不言中。马克也沉默地写上了答案。
“第二个问题,请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对方动心的?也可以是某一时刻。”
路西法毫不犹豫地道:“就是在你主动提出帮我处理那个‘畸婴’的时候。那一刻我就想:哇,终于有人不把我当作是十恶不赦的路西法,而只是一个正常的母亲。”
她扭头望着她,目光胶着在她侧脸,仿佛撕也撕不下来。
娜塔莎倒是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开口:“没有具体的某一时刻,或者起点,反正慢慢慢慢就……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路西法脸上显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居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