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席泽一字一顿,尔后不甘地苦笑,只觉得命运的阴差阳错真正演绎到极致。落魄的时候,全世界都来报复了。
“高贵的贵族雄子,居然也去参加平民的宴会。我实在是……有眼无珠。”
“何止如此?”达佩低低嘲笑道,“你惹到的可不止我一个虫。不过,现在说了也没用。等到以后,带你去见他们,如何?”
席泽咬牙颤栗起来。
他明白达佩的言下之意,无非是那样的聚会,雌奴不过是取乐的玩具。
这样的下场,倒不如死了。
可是如今,求死不能,便只有……
席泽再次伏下身,眼神屈辱,却把脑袋低得更低,“雄主,求雄主饶恕……”
他绝不能、被带到那种地方,否则就再无天日了。就算是退而求其次,被眼前的雄虫加倍折辱,咬一咬牙,也便过去了。
在一只虫面前失去尊严,总比彻底被撕碎颜面好得多。
他甚至叼起了达佩的裤脚,在家中,他也看过其他雌奴这样做,没想到有一日回馈到自己身上。
达佩一脚踢开了他。
“别把我搞得那么脏。”
席泽几乎要绝望,如果雄虫不能答应,那么……
“日子还早着呢。”
达佩踢了踢他的膝盖,命令他起来,随后用折起的鞭子拍了拍他的脸,“你得听话。让我看到你道歉的诚意。”
*
安白这几天一直呆在家,白天陪家虫一起盯着优兰,晚上单独去希佩尔的房间,门禁之前回到主屋。自从他向西格拉坦白身份之后,艾冬就撤去了系统里西格拉的传召牌,希望他不要担心雄主再去“冒犯”。
西格拉百感交集。
卡玛闲着的时候还是跟在艾冬身边,虽然偶尔被雌君以“联络感情”为名传召过去,但都有安白在场,所以没什么大事。
虽然安白说过,故意欺负虫的吩咐可以不听,但在卡玛看来,优兰始终是雌君。若是总站在雌君的对立面,被记恨上可怎么办?他私心里倒是希望雌君的位置由希佩尔坐,可惜希佩尔侍君也站在雌君那一边,只不过他平日里不会主动为难其他家虫罢了。
好在婚假快到期了,他过不了几日便能回到学校去,那时也不必总盼着安白在家。
临走前,会帮艾冬清点一些物品,据说是两位新虫回门的礼物。像卡玛这样成年后独立的虫,自然不必在乎这些了。大家族世代传承,子代象征着家族的脸面,哪怕离开家门也会和家族有扯不断的联系。
有些联系是纯善的,比如亲子之爱。
有些就是家族赋予子代的义务了,比如巩固秦晋之好,光耀门楣。
虽然之前与雌君发生那样的争执,艾冬还是尽心地挑选了不少成对的吉祥礼品,礼单上列了一行又一行,有些还专门参考了对方家族的习惯。
就算是敬业,这认真程度也过了头。
倒像是……对待朋友一般。
卡玛可不认为艾冬侍君和雌君之间发展出了什么友好的关系。
抛开莫名其妙的阵营不谈,大贵族和平民之间好像本就横着天堑。
这样想着,卡玛便不禁问出了口。
艾冬正在一条条点验礼品,偶尔遇到缺漏或需要替换的项,都一一标好。听到卡玛的话,他才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卡玛都快不知该怎么说了,“您……就没有不甘心或嫉妒吗?”
艾冬弯起月眉,询问道,“卡玛会对我不甘心或嫉妒吗?”
卡玛吓了一跳,“侍君怎么这样问?”又想:侍君大概是对我没有芥蒂,才问得坦率直白。便连忙摇头,“不会。但是,那不一样的。”
卡玛对自己的认知,本就是地下虫,便是有过不甘,也只是因为……安的家虫一个又一个,却不曾有自己的身影。如今得偿所愿,再有更多的想法,也只是希望和安相伴得更久一点,不要让爱情那么早被消磨。
至于艾冬,艾冬是那么亲切的朋友,把万事都安排得妥帖,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可是雌君不一样。雌君与他们之间,实在是隔着一道鸿沟。
他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了艾冬侍君的头上,偏偏还那样不讲情面。
“艾冬侍君,本就是离雄主最近的虫,得到怎样的优待也不为过。可是雌君、只是打着政治的旗号,嫁到家来的。”
贵族之间的婚姻,大抵如此,安白似乎也未否认过这一点。他看上去对雌君并无特别的热情,但是在外虫面前又照顾雌君的面子。
雌君大概也知道自己是不受喜欢的,连同期进门的第二侍分得的宠爱都比他多。或许正是这样,他才急于在家中树立权威。
可是他这一立威,就在艾侍君肩上压下一座山。
艾冬不置可否。
“雌君就是雌君。而我也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莱西洛雅家的尊卑并不等同于爱情的分量,亦不完全与权力挂钩。
它只是顺应时俗的产物。
艾冬最不安的时期,早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