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半碗鸡汤,走到床榻前。“老爷,饿了吧,妾身伺候您用饭。”
说着,她舀起一勺鸡汤,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油花,往蒋崇岳嘴边送过去。
蒋崇岳听到她的声音后,身子条件反射般的开始剧烈抖动。他本来半睁的眼睛倏地瞪圆,眼中的恐惧像是要溢出来。
“毒……毒妇!”
“老爷,您忘了吗?说错话可是要受惩罚的。”说完,苏氏用手中的汤匙撬开老侯爷紧闭的嘴,把那半碗凉透的鸡汤硬生生灌进了他的肚里。
这粗鲁的动作让老侯爷咳得愈加厉害,他艰难的摇着头,却摆脱不了苏氏的钳制,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像只破败的风箱。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自从老侯爷旧伤复发,苏氏借势在其汤药中加了几味让人日渐虚弱的药,他便成了苏氏发泄的工具。
只要苏氏稍不如意,便来到东厢房对老侯爷施虐。此事蒋彦铮其实也知晓一二,但为了让母亲高兴,已经成功继承庆北侯爵位的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每次施虐完成后,苏氏都会命心腹丫鬟进去收拾残局。她之所以还吊着他一口气,就是想让他用余生还债。
这都是他蒋崇岳与闵青芸那贱人欠她的,闵青芸那贱人想必已经咽气,但蒋崇岳还得活着。她得让他眼睁睁看着,她是怎么把那贱人的孩子,那贱人在乎的东西都一步步摧毁。
苏氏离去后,一道黑影在窗外闪过。
翌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庆北侯府阖府上下便忙活起来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诞,今年侯爷说了要大办,去去晦气。
到了晌午时分,宾客们差不多都到了,蒋彦铮客套了两句,便宣布开席。
可是刚开席不久,侯府门外便来了不速之客。
“侯爷,门外有位公子,自称……自称是咱们侯府的二公子。”门房有些慌张的前来向蒋彦铮禀告,席间众人闻言,皆好奇的低头耳语,不时还朝蒋家人那边打量几眼。
早就听说这阵子庆北后府后院不太安宁,可入府之后看起来与往年并无不一样,主母陆氏脸色如常,众人还以为都是谣传。
一旁的戏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但众人的注意力早就被台下的这出大戏吸引。表面上都在推杯换盏,但暗地里都在关注着蒋家人的反应。此次来贺寿的不光是与蒋家相交甚笃的,还有些只是面子情,只是畏惧蒋家势力,想来攀附一二的。
鱼龙混杂,想要看蒋家出丑的大有人在。
如今除了蒋家人,脸色最难看的恐怕是陆氏的娘家人,若传言是真,他们陆家才是被狠狠打脸。
“将人轰出去,什么阿猫阿狗的便敢来认亲。”陆氏脸色不虞的冲着门房低声喝道,她本就不是特别会掩饰脸色的人,这样的突变让她更是无暇粉饰太平。她如今已经恨死蒋彦铮了,老侯爷如此,他也如此,他们蒋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的。
“可是夫人,那位公子将此物交给小的,说您和侯爷必是认得的。”那小厮说完,不顾苏氏与蒋彦铮杀人的目光,将手中的玉牌亮出。上面清晰的刻着蒋彦铮三字,他们蒋家男人,只要成年之后便要制一块刻着姓名的玉牌随身带着。他们是武将出身,随身带着也是取了保平安的吉兆。
但这块玉牌是绝对不会交于他人之手的,蒋彦铮的玉牌,陆氏都未曾摸过,更何曾交于她保管。
此时的她看到那枚玉牌,浓烈的妒忌涌上心头,再加上积攒多年的怒气陡然爆发,她眼角通红地扬起脸,怒视着蒋彦铮,任凭他如何挤眉弄眼使眼色,示意她先不要守着宾客失态,她也顾不上了。
“将那位‘二公子’请进府来。”她倒要看看,今日他蒋彦铮是选那贱人生的野种,还是选他们母子。
门房为难的看了看陆氏,又看了看侯爷,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怀中的银票,心一横,赶忙回身小跑向院门,叫人去了。
宴会摆在了花厅,老夫人苏氏喜静,单独在她院子里摆了两桌,都是与她相交甚好的老太太。待花厅发生的事传到松柏居时,蒋敬安已经被请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