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任,下水开游。
水花四溅,扑棱蝶子下水了。
双手触壁,收腿,转,换气,蹬,小潜艇般滑了出去,游出去十几米转回来换成仰转。
来来回回四种泳姿录了十几次,上下前后左右的镜头通通录好,步姚又搂着刚来省队的小妹妹一点一点教,怎么蹬腿,什么时候收脚,如何顺着水势借力。
后面出发也跳了几个,旁边来围观的教练对着步姚的数据,看一眼步姚,再看一眼自己学生,又看一眼步姚100蝶的总时长,连连叹气。
录完,林资美美地看着几十个G的视频材料,草草剪辑一遍,没加速,没配音,加了动作分析的字幕当成教学视频就放上社交平台。
体职领导戳着步平云,商量道:“明年让步姚回来游个全运算了。水平也还在,训练量少一点,后面跟妙易分一下,不要让妙易蝶泳大全套后又接力全套,省点力气,让蝶和女接全都有个牌子。。”
“然后下了领奖台我再把步姚送进医院,再做个手术,医院再住一个来月。”步平云平静地记恨每一个当初同意步姚参加全运会的人,包括他自己。
当初步姚抢救结束出院后一直被步平云拘在家里,游泳是别想的了,连夜买来游戏机客厅一摆,就独裁宣布在痊愈前步姚停止一切剧烈运动。
步姚没抗议,小命要紧,听从舅舅的安排和体总的建议,向WADA提了退出国际赛场,免了一两星期一次的兴奋剂检测,就算检测在药物的影响下没有一次是能过的。
不能训练,也不能到处去玩,步姚就美滋滋在家里打了快两个月的游戏,中午去找司唯屿丁妙易吃食堂,晚上呢,每隔一天,未成年的运动员通通被体职安排上文化课,空着的那一天被覃元谷两口子带出去看各种舞台剧,江边散散步吹吹风,过了一段很逍遥的日子。
直到——
忘带家门钥匙的步姚去游泳馆找舅舅拿钥匙的时候,听到体职领导跟步平云吵架。
原来是,有位游蛙泳的女运动员训练时受伤,髋关节受损需要手术,已经紧急去国外就医,但全运会在即,她是省队女蛙一,而女蛙二是丁妙易,她年纪小不能同时兼那么多项,但他们泳队因为某些历史遗传因素,男女泳通通断代培养,青黄不接,现在需要一个人跟丁妙易撑起女蝶、女蛙和接力的几个项目。
原先是步姚、丁妙易、和受伤的运动员三个人分,原定计划是步姚游50蝶、100蝶、4*100混合泳接力,丁妙易游200蝶兼200蛙和女子4*200自由泳接力,队里其他人的成绩不能在国内算得上很好的成绩,毕竟不是游泳大省,体职领导预想说这个几个项目有点上台子的希望,其他就求神拜佛了。
谁知道先步姚,后女蛙,现在仅剩一个17岁出头的丁妙易。
驴子拉磨也没有准备拉的。
见步姚这段时间恢复良好,吃药后情况稳定,于是领导们在游说步平云让步姚恢复训练,平常训练中正常用药,在赛前一段时间更换成药物手册中可以使用的药,正好可以通过赛会的兴奋剂检测。
步平云坚决不同意,步姚的手术预约在十月中旬后,而全运会就在术后一个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参加比赛,所以领导希望推迟手术。
双方争执不断,声音越来越大。
步姚在楼梯转角听了一会,正巧遇到丁老下楼,又陪着丫头听了一会:“走吧,家里买了西瓜,回去给你切。”
陪着人出了游泳馆,步姚被盛夏日光晃得晕头转向,头晕眼花地看着游泳馆大门上的烫金大字,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上楼的台阶。
“去吧。我回去先把瓜切好,等会记得下来。”
少女蹬蹬跑走,扬起的裙摆如正在展翅的蝴蝶,头上的蝴蝶结随着发丝飞舞。没有回头,向未知的远方飞去。
“舅舅,我要比全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