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边再度安静,摄政王府到了。
覃卿松开有些被捏起皱的喜服,伸出手,她以为喜婆就在轿子旁,不想手落到一只宽厚的掌心。
对方攒紧手的一刻,覃卿触摸着对方掌心粗粝的纹理,好似感知到对方同频般的搏动。
覃卿发觉自己是个纸老虎,先前做的心里建设全都白费,一到关键时刻,她竟活像个人偶,被一路引着拜堂,敬茶,入洞房···
最后,直到覃卿坐上婚床,周遭才彻底归于安静。
“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回来。”谢兰庭深深地看了一眼榻边人儿,放下帷帘转身离开。
覃卿活动下僵硬的脖子,东珠和纯金打造的王妃头冠既奢华富贵,又沉重厚实。覃卿迫切需要解放,她不知谢兰庭何时回来,正在她思考还要坚持多久时,屋内传来脚步声。
“冬篱吗?”
覃卿以为是冬篱,谢兰庭坚持屋内不留人,冬篱除外。
覃卿起初和对方商讨,屋内得安排丫鬟伺候,当时谢兰庭听后,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覃卿也不好多说,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最后却默许了冬篱的进出。
耳边没有应声。
覃卿意识到什么,眼前忽然一亮,红盖头叫来人掀开。
谢兰庭垂着眸,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绝美的新娘子。
覃卿愣了一瞬,指了指一旁的酒杯。
谢兰庭会意拿起酒杯,一杯递给她,一杯握在手中,两人在大红喜烛映照下,饮完交杯酒。
覃卿迫不及待搁下酒杯,“表哥,快唤冬篱进来把这个头冠取下,好重。”
谢兰庭未动。
覃卿揉着脖子抬头,顿了一瞬,羞涩改口道,“夫君,麻烦你喊人进来。”
“不麻烦。”
覃卿以为对方会去喊人,不想床榻微陷,谢兰庭径直在她身旁坐下,慢条斯理地伸手帮她拆起头上发饰。
原来不麻烦是他亲自动手的意思。
覃卿眼底闪过一抹窘迫,抓住对方的手,“别闹,你怎么会这个,快唤冬篱进来!”
覃卿心想对方要是再不配合,她可是要自己去找人了。
哪知谢兰庭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覃卿不由松开手,下一瞬,沉重的头冠被他轻巧卸下,覃卿直觉头上一轻。
正纳闷对方怎么会这个时,谢兰庭突然凑近道,“珍珠面靥妆也要卸吗?”
覃卿怔住,“要的。”
“嗯。”
谢兰庭淡淡应了声,动手绞起湿帕子,为她擦拭起来。动作熟练地好似已经做过上百遍。
覃卿想不明白好好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就变成了谢兰庭单方面伺候她梳洗,直到脸上妆容被清理干净,覃卿被推进净室沐浴,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可以不需要丫鬟。
不,不,不!
覃卿直摇头,谢兰庭不像是会伺候人的人,八成是念在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才会如此体贴入微。
哼!
一想到这里,本来心生感动的她,反倒有些气闷。
突然,她意识到一个异常尴尬的问题。
忘了拿换洗衣物。
这时,外间传来询问 ,是对方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
“洗好了吗?右手边矮凳上有衣服,穿好出来,不要感染风寒。”
覃卿本想再磨蹭一会儿,她浇了两捧水,水温冰凉,并不能缓解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从浴桶起身,穿好衣服,才从净室出来。
谢兰庭似是在外面等了很久,一见她出来,拦腰将人抱起放到榻上,又找来布巾为她擦拭湿头发。
覃卿全程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谢兰庭收拾完后,将人塞进被褥,三月份的天,夜间依然透着寒意。
覃卿缩在被窝里,整个人还是懵的。
直到耳边传来淅沥沥流水声,覃卿才回过神。谢兰庭居然用她洗过的水沐浴,覃卿脸上一烫,本还有些发凉的手心脚心也变热起来。
她捏着被褥边角,视线不知该投向何处。
先前只顾着紧张,没来得及四处打量,没成想寝房的布置令人眼前一亮,有一种说不出的别致雅韵。身下的褥垫异常柔软,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覃卿抱着被褥深嗅一口,就像是···
耳边的水声不知何时停止,覃卿僵硬地转过头,谢兰庭不知在榻前站了多久,正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覃卿莫名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