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持续一周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稍作停息,早晨难得晴朗。
当第一缕日光从海面跃过、照拂海螺岛上的一切,连海鸟们都七零八落站在树顶,萎靡不振。
而文楚蔓已经把衣服铺满整张床,异常灵活地在衣柜和大床之间来回穿梭。
除了最开始带上岛的行李箱,文楚蔓还托陶乐安又给她买过两次衣服寄来。她要求陶乐安把衣服价格严格控制在2000元以下,但向来马虎的陶乐安一定会塞进去漏网之鱼,说不定直接从自己衣柜里扒下来两件凑数。
文楚蔓得把它们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对着满床衣服苦思冥想。
如何用有限的资源,达成最优组合?
这是管理学一大奥秘。
幸运的是,文楚蔓修过管理学,成绩还很不错。
她试图用学术方式在粉色、蓝色、黄色之间找出华芜最可能喜欢的颜色。
最后绝望地想起华芜本人一直穿黑色。
文楚蔓昨天睡得很早,今天又醒得更早,从睁眼到现在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头脑不太清醒。
她没来得及跟陶乐安说、跟任何人说自己今天要和华芜一起出门,这种“独属于她们两人之间约定”的感觉不断刺激文楚蔓的神经,她有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最终,黄色被文楚蔓选中宠幸。
因为第一次见到华芜时她就穿着黄色。
文楚蔓喜滋滋换上鹅黄衬衫、靛蓝短裙,完全不顾她这点巧思会不会被华芜发现。
还不到八点,文楚蔓已经化好淡妆、换好衣服,坐在房间里急躁地等。
她从前觉得这房间还挺宽敞,现在只觉得逼仄无比,烦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今天没出去晨跑,也许还是出去跑一圈再回来得好。既可以消肿,也好过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地干等。
文楚蔓忘记自己是如何消磨那难捱的一个半小时,她好像硬着头皮刷了会儿微博、回复网友评论顺便再发一条微博营业,把脸上的妆重新描一遍让它更生动些,再把床上乱糟糟的衣服全部收回衣柜整理好,最终出门、到大堂时还是早了十五分钟。
但所有不耐与烦躁、厌倦与焦灼,在她看见华芜低着头静静立在门边时都瞬间化作轻烟消散。
华芜看上去总是很静的,时间应当会在这样的人身边停留,文楚蔓无法在她周围继续冒出疯长的杂草。
她今天仍是黑色套装现身,但没有盘发,柔软长发垂在她脑后、肩上,带一点卷,比平时要松闲自在。
看见文楚蔓扬着向日葵般的小脸盘出现,华芜远远朝她点头致意,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就像那天初舞台时、中间隔着一百来号人、她脸上出现的笑一样从容。文楚蔓很难从中判断她是否满意自己的表现、是否被自己悉心挑选的穿搭惊艳,可哪怕只零星点滴的好意被文楚蔓捕捉到,她就想摇着尾巴扑上去。
华芜也提前到了!到得比她还要早!
“华总!”
文楚蔓叫了一声,满是惊喜朝她跑过去,那样子像只见到骨头、飞盘、主人的大狗。华芜突然觉得她和甄依然的猫狗cp很合适。
华芜唇角一点浅淡笑意,望着文楚蔓向自己跑来。
想来她在自己半米开外急刹车很不容易,否则容易一头撞在自己身上。
“早上好,走吧。”华芜不打算过多寒暄,和文楚蔓汇合就转身准备出发。
可文楚蔓有一万句话想说:“早上好!您是什么时候到的?等了很久吗?有没有吃早餐?”
她凑在华芜身边等着回复,华芜走出海螺宫后就撑起一把伞用以遮阳,文楚蔓相当自觉钻进她的伞下,仿佛那把伞大到足以容纳她们两个人。
明明是华芜自己的单人伞。
“我刚吃完早餐过来就看到你了,没有等很久。”华芜无奈地蹙起眉,不好意思直接赶人出伞晒太阳,又不习惯靠文楚蔓太近,只好往侧边略挪一点。
文楚蔓没发现这个会令她伤心的细节,她正悄悄端详华芜握着的伞。她也喜欢木质手柄,华芜这把伞胡桃木的材质摸上去一定手感温润,深棕色纹理还衬得华芜手指更加葱白漂亮。
如果这只手握的是自己……
文楚蔓暗自唾弃脑海里忽然出现的猥琐想法。她极尽自然地又靠近华芜些许,说道:
“我还以为华总不用我去了呢,是特地昨天晚上才发信息的吗?”
“……”
华芜沉默两秒钟,脸不红心不跳地骗孩子,“是的。”
还补充:“怕你前几天睡不好觉。”
“嘿嘿嘿……”文楚蔓确实好骗,几天捧着手机魂不守舍这会儿全都变成傻笑,憨厚到华芜不忍卒读。
其实刚开始那两天,华芜在纠结。
文楚蔓意愿表达得很清晰,可那样的地方都有什么豺狼虎豹,华芜很清楚。她犹豫要不要阻拦文楚蔓一腔孤勇的烂漫,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好她。
所以第三天时,华芜决定拒绝,也就是不会联系她。
可是第四天,文楚蔓不知情的情况下,华芜在餐厅碰见过她一次。
让华芜内心产生动摇的是,文楚蔓吃饭吃得很……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