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陶乐安抓着她的肩膀，“文阿姨知道这件事会把你皮扒掉的你知道吗？”

人好好地活着，干什么自讨苦吃？

文楚蔓的家世哪怕在这群人里也是最好的。母亲文知荟执掌的家族企业早就是国内规模最大的企业之一，细究还有些其他背景。文楚蔓是文家独女，从小就被文知荟严格教育，今年二月刚完成硕士学业回国。

文楚蔓一回来就消失四个月，大家虽然纳闷却也有些眉目，都以为是紧锣密鼓跟着文知荟接着学习，准备开始接手家族企业。

谁曾想她一出现，却是说着什么要去参加选秀的傻话。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文楚蔓喜欢唱歌跳舞。但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爱好，谁也没把那些爱好当成事业发展，更不觉得文楚蔓会这样做。

“其实我爸妈……已经同意了。”

文楚蔓挠挠头，完全理解大家的想法，因为她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读书时不用和父母商量，文楚蔓就知道自己应该选什么专业。可商科读了这么多年，拿着全A成绩回来后听到选秀节目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动摇。

其实文楚蔓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追求什么，她好像生来就拥有一切，未来拥有的只会更多。也许确实人总是不满足于已经拥有的东西，忍不住去憧憬自己没有的那些。

总之文楚蔓痛苦了好几天，不顾那些到底是谵妄还是谬想。她开诚布公地和父母进行一场谈话，关于自己想要参加选秀节目的打算。

文楚蔓本也以为她们绝不会同意，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哪怕说出来也很好了。

但出人意料地，三天后文知荟打电话告诉她，她同意文楚蔓去参加节目，并且愿意为她提供支持。

之所以电话告知，是因为在文楚蔓说出想参加选秀的当晚，文知荟就坐上出国视察分公司的航班。

“……但是我没有要啊，没有要。”文楚蔓速度很快地摆着手，一再强调，“既然决定了要靠自己参赛，那就不能再要家里的东西了。你们到时候也不用给我做什么，不然我就翻脸。”

活脱脱一副稚气未脱、乳臭未干、涉世未深、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模样。

文楚蔓隐约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但她竟然有些期待现实会如何毒打自己。

“哦，哦，哦。”几个人听得头脑迟钝，以为自己在听什么小说情节。

过了半天，樊椿才干巴巴憋出一句：“听上去很像那种经常会出现的，富二代不靠家里要证明自己的剧情。嗯，不过一般这种剧情里主角会去创业开公司。”

“创业？我知道了。”宁亦又在嘴欠，“文阿姨就是怕你去创业开公司，才同意你出道的吧？”

几人又是哄笑一片。

既然文楚蔓希望、她父母也同意，那么作为朋友，大家很快接受这件事并且消化良好，很快开始为文楚蔓出谋划策。

陶乐安有段时间很沉迷一档选秀节目，甚至为其中一个练习生打投不少钱，直到喜提塌房结局才偃旗息鼓。

她挺了解这类节目的模式，酒过三巡后眼泪汪汪握着文楚蔓的手，仿佛文楚蔓即将走上战场而非舞台。

“你说你，想唱歌的话随便找个靠谱公司签约歌手出道多好，非得去吃那个苦。”陶乐安语气切切，说得文楚蔓心中发软。

不等文楚蔓说话，她就捂着文楚蔓嘴巴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不想靠家里一点东西。但你也要想啊，哪有那么容易瞒的？你那几个包一背过去谁都知道你不简单了，何必自讨苦吃？”

文楚蔓摇摇头，想告诉陶乐安她会准备好的，行头、用品都会重新买，不会因为这么低级的失误违背初衷。她就想好好唱歌跳舞、参加比赛，一定杜绝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不等她说话，陶乐安就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捏着文楚蔓的下巴往她嘴巴里倒酒。

她们说什么“敬楚蔓”“敬梦想”，但文楚蔓脑袋晕乎乎的，只顾着摆手咧嘴笑，躺倒在樊椿腿上哼哼唧唧。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打了鸡血似的泡在练习室里，找了专业老师一对一指导、训练。

其实她也累坏了。

文楚蔓很久没有纵容自己像这样喝酒，身边都是信任的朋友，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酒厅里华美的装饰、连带着大家围过来关切的脸，都融进上方暗而柔的灯光里。

其实是那些光线照得文楚蔓晃眼。可文楚蔓半醉不醒，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又或产生什么幻觉。

她听见有个小人在唱歌，还有个小人围着她的脑袋跳舞。文楚蔓沉醉在迷幻的梦里乐呵，忽然推开问询她状况的几人，一下跳上几个沙发中间的矮桌说要展示练习成果。

她这一蹦踹倒四五个酒杯，哗啦哗啦碎在地上。岑宇柔一边打电话叫人来收拾，一边吩咐宁亦千万看好文楚蔓，别叫她从桌上摔下来。

“给她递个话筒。”岑宇柔对周薇薇说，“别扫了她的兴。”

文楚蔓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觉得昏暗模糊的一片还挺好看。

混乱中她精准接过不知是谁递来的话筒，被宁亦扶了一把才没从桌上歪下去。

“各位评委老师好，文楚蔓来给大家唱歌啦。”

文楚蔓大着舌头说道。

陶乐安捂着嘴巴也憋不住笑，一手捂嘴一手举着手机给文楚蔓录视频，靠这种珍贵影像起码能从她手上坑来一双鞋。

樊椿根本不敢看，听着文楚蔓说话都会觉得自己身上尴尬到起鸡皮疙瘩，把整个头埋进靠枕里、状似鸵鸟。

文楚蔓的第一次舞台表演就在这样的混乱场景里开始，踩着矮桌、半个身子倒在宁亦肩上。观众仅有五人，中途进来收拾地面的工作人员有幸听到三分之一。

只有歌手本人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表现如何，不过从陶乐安那里的录像看来，虽然洋相尽出，好歹专业水平发挥得还不错。

酒醒以后文楚蔓一边尖叫，一边忍不住看了视频好几遍。

她觉得表演中的自己很可爱。如果未来出道能够大红大紫，当时在座的几个人都得给她补演出费。

那时候可就不是一套当季的新衣服那么简单，因为她一定会是最闪光、最亮眼的那一个。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