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着她名字的人是梁境时,总分只差了一分,但是各科很均衡。
姜楠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一分并不是差距,她甚至觉得梁境时的成绩应该在她之上。
她确实没有想错,梁境时学籍在海城,两地距离远,教育资源师资力量都十分悬殊,教材不同,教育侧重点也不同。他拿着这边的试卷几乎是属于裸考。
姜楠学得刻苦认真,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仍然落到了第二名。
第一名是梁境时。
她物理考得难看,重文轻理的趋势太过明显,周敬明显不愿意放弃这个清北的好苗子,把她调到了物理几乎能考满分的梁境时旁边。
姜楠抱着一堆书挪位置的时候,梁境时侧后方的女生不满地道:“周老师就是偏心。”
她有些尴尬,还是坐到了梁境时旁边,和他说了开学以来的第一句话:“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梁境时点点头。
何止记得。
那是他到柳城的第一天,走在柳城的街角哪哪都不满意,天气明明不热却是闷出了一身汗。郁闷至极的时候,横冲直撞的自行车径直撞上树,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此刻确实站在柳城的土地上。
梁境时话少,姜楠是愿意聊天的人,但是她心思敏感,再不确定一个人是否讨厌自己的时候,她鲜少主动交流。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又忙忙碌碌,课间大半的座位上都是埋头睡觉的人。姜楠也是其中一员,她从小觉多,怎么也睡不够,常常上课都得掐着大腿让自己清醒。
梁境时对姜楠的第一印象就是,自虐。
她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困的时候掐大腿掐手心是家常便饭,最夸张的时候,梁境时看到她用圆规扎大腿。
“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梁境时冷不丁地说。
姜楠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刚刚老师走到后排给学生讲题,她小声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梁境时总不能说觉得她是一个狠人吧。
姜楠没再追问,抄着黑板上的笔记。
梁境时看不下去,他对身边大多数人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在柳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这一点便更加明显了。
但是他发现他看透了姜楠的很多特质。
比如她心思敏感,政史地诗词歌赋都有兴趣,理科属于死读书,还读得无比吃力的那种,全靠题海战术和上课听讲,困了走神了,手起圆规落,一声不吭,面不改色,是个做地下党的好苗子。
他拿过她的笔,把书往后翻了一页:“这个题,解题思路很清晰的,你不用记那么多,把这个题记了就可以了。其他的只是换了个数据而已,换汤不换药而已。”
姜楠看着他手指指的地方,是个例题,确实比黑板上那个题好理解很多。
她感激地点头:“谢谢梁同学。”
她突然想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梁境时说那么多话,他平日里简直是惜字如金。
“下次考试我第一次会夺回第一,”姜楠突然说。
梁境时觉得有些好笑,点点头:“加油。”
姜楠说:“你也加油。”
窗外的梧桐树开始落叶,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已经接近尾声,遇见梁境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天南海北,他出现在她生活的小城,故事由此有了交际。
那一年,姜楠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打败梁境时,夺回第一名。
好无聊的一件事情,他却莫名其妙地想要卫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