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宁说:“真帅,是我老公就好了。”
姜楠想了想说:“不好。”
“为什么?”周安宁不解。
姜楠说:“他挺轴的。”
“你咋知道?”周安宁被她气笑了。
姜楠没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周安宁也不会信。
因为他们曾朝夕相处三年的时光。
姜楠几度穷疯了的时候就曾想过,当年死缠梁镜时不比读那劳什子的书有用,指不定真有人给她一百万叫她走人。
窗外倏忽下起了鹅毛大雪。
柳城的冬夜里,姜楠沉沉睡去,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时光重回十年前的盛夏。
柳城坐落在群山叠嶂里,经济发展落后,灰扑扑的街景,泼天的市井气息。
八月下旬连下了近半个月的雨,淅淅沥沥,空气中的灰尘都清洗得很干净。
那时候姜大山在开学前几天里都不见踪影,姜楠找了半个城的麻将馆,终于在一家藏在深巷的棋牌室找到他。
姜楠提着菜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劈了麻将桌,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生出的勇气,猩红着眼对姜大山说:“我明天要开学了,要么你把学费给我,要么,我们一起死。”
姜大山在一众牌友面前颜面尽失,抄起板凳往姜楠肩上砸,怒道:“你个倒反天罡的赔钱货!免费的学校你不去,非得你老子出出血你才高兴!”
姜楠被砸得身体一倾却不躲,仍是那句话:“要么给钱,要么一起死。”
姜大山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啐了一口脏话,终归还是妥协,找牌友东拼西凑拿出学费,骂骂咧咧交到她手里:“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姜楠目的达成,不再与他多做纠缠,把一叠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好,放进黑色双肩包里,骑上自行车离开。
肩上的伤隐隐作疼,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这几天的阴郁总算散了一些。
一连半月的雨总算放了晴,她总觉得这是好的兆头,她的人生也该峰回路转,拨云见日。
自行车从街角慢悠悠地骑行着,电杆后的人突然伸手一拽,姜楠肩膀吃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双肩包也落在了那人手里。
“薛烈!”
姜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
倚着电杆看好戏的少年穿了一件黑色无袖背心,因为大了一号,所以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左耳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十分亮眼。他掂了掂手里的包,笑着问:“姜楠呀,包里啥好东西呢?”
“还我!”姜楠站起身,扶好自行车,伸出手向薛烈要回自己的双肩包。
薛烈笑意吟吟地晃了晃手里的包,不满道:“不还,我说了叫你跟我一起去十三中,你个骗子偷偷去七中。那这个包就是骗我的补偿了。”
姜楠心想自己疯了吧要跟讨厌的人一个学校,再说十三中什么升学率七中什么升学率,她疯了才去十三中。
薛烈明显也不打算听她的理由,转身把双肩包单肩挎上,抬腿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发动油门的时候对姜楠说:“你这包跟我衣服还挺配。”
摩托车挑衅般绕了姜衡半圈才扬长而去。
姜楠一口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把薛烈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