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哪儿?”
果然,这才是通天最担心的问题,认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反省,他和鸿钧的观点总是不一样的,不过他很熟悉如何顺着老师的毛撸。
“错在不应该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坐在出门在外没有保持应有的警惕。”
还错在往日里太过懈怠,怠慢了修行,如果他的修为更高一点,更强一点,就不会造成这么惨烈的结果。
他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对攀登到至高位的强烈渴望。
生来就是天下最强大的种族里,最受宠的孩子,九命、鸿钧、甚至太一和杜康,他们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放在他的眼前任他拿取,得到的太过简单,所以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
他对元始说他会成为天下最强的猫是因为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身份意味着他早晚会成为最强那一批次的神灵,然而他自己对此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执念。
只是习惯,所以他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意抛弃这个目标,可现在通天才真正诞生了一种想要成为至圣者的执着。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因为外人导致他失去他重要的东西,不是意外,这种事情不会只有这两次,混乱是神州的常态,繁华只是一时,谁也说不清楚劫数何时会降临,他必须要更强一点,再强一点,才能护住他想要的东西。
在多年之前九命的混乱之夜而生起又因失忆而被压制平息的好胜心、独占欲、冲击至圣位的渴望又重新席卷而来,带着不可匹敌的锋芒。
所有阻拦我的都将成为我的敌人。
他的心念一动,眼眸里的琥珀色渐渐隐退,露出他那鎏金色的眼瞳,很漂亮,很美,带着一种神圣感和冰冷的锋芒。
鸿钧在他身后顿了一下,“知道错就好。”
他给通天擦干头发叫他泡一个时辰再去换衣服。
“知道错在哪就不要再犯。”
鸿钧说。
“再灵验的药也有它的弊端,你的身体和神魂都承担不起第三次这样重的伤。”
身上的伤看似是好了,然而只是好了个大概,就像一个水杯被严丝密合的修补好,外表再怎样看起来完好无缺,内里依旧存在着裂痕,只能慢慢的、靠着时间慢慢的修养恢复。
如果再来一次这么重的伤,他想要登上至高位会很难,平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许多曲折。
当然,当然,他又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这些事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鸿钧瞧见他心里有数,觉得贴心,又问他。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么?”
通天就摇摇头,他一向独立,除了习惯旁人伺候他,更多需要拿主意做主张的事情他自己心里自有分寸。
有些事情鸿钧知道就知道了,鸿钧不知道,他也不会跟鸿钧说,比如这回他死了好几次的事情。
鸿钧最好是不知道,鸿钧知道但不说出来,那么他也不会说。
接下来的事情依旧很忙,紫霄宫主回来了他们不需要太担心玉京仙域的事情,然而外面依旧很乱,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羲和带着她的儿子们巡视神州,那些才破壳不久的金乌也要去巡游,金乌的光和热驱散了一部分洪水,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既要安抚生灵又要斩杀趁乱做恶的神灵和宗族,水怪和黑龙在冀州作怪,部分宗族和神灵,隶属于玄昭氏和文惠氏的羽族凶禽也在趁乱吃人。
草木灵属的宗族在这场天灾里尤其受限,已化形的宗族尚且可以逃离,尚未化形扎根在地上的宗族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洪水吞噬淹没,哭声和哀鸣遍布四野。
也有宗族在努力强求洪水中的生灵和同族,九命的大猫、有青氏的狐狸,丰年氏的蛇鹭,和其他许许多多的宗族,在有自保余力的情况下,也很愿意帮把手救人,尤其是依附于她们的宗族。
通天和香祖也算有交情,手下还有沈隐和梅英,她们性子稳重,但免不了担忧着急,草木属的宗族性子和善,通天很喜欢多一些这样的下属,如此自然更不能坐视不管,尚未回到九命,便先叫青鸟传了他的口令叫她们去救人。
女娲安置好了她的小人,解了紫霄宫的燃眉之急便急匆匆前往冀州,黑龙隶属于苍元氏,她生父的种族,纵然再嫌弃苍元氏愚蠢,她也不能让苍元氏做出这样的祸害众生的事情,那些龙最好听她的劝住手,否则她也不怕斩杀他们。
风太昊在想办法把洪水引出去,感谢女娲留下的息壤,他将息壤丢出去就造出了一片片宽阔的高地,让洪水中的生灵勉强有个可以喘息的空间,但天上的洪水依旧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暴雨在神州各地侵袭,息壤治标不治本,他要想过办法让洪水从神州退下去。
风太昊急得团团转,在这样的大灾之世面前,他和女娲之间的缠绵纠葛似乎都退居一射之地,被他的品德触动,也有一部分水属的宗族舍弃了趁机食人的河伯自愿跟随他,他因此得到了河图洛书。
不过那些宗族和神灵到底是被他所感动,还是背后自有人指使就不好说了,神道对天下万民都有掌控力。
在这场波及九州的大灾面前,既有行凶作恶者,也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新圣贤。
通天的伤势尚未痊愈,他自觉不碍事便加入了这场灾难的应对中去,他毕竟是宗族之首九命的族长。
元始在两天后醒来,错过了和他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