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匿逃奴,岂不是有罪?”黄清唇角微勾,带着嘲讽的笑意。
男人皱眉,“公子可有证据?”
黄清滞了一下,男人了然道:“公子向来在府中长大,想来是知道要拿证据处事的,如今没有证据,却如此大张旗鼓追捕对方,岂不是污了使君的名声?”
“那她召而不来,难道不是间接证明了她心虚?擅离职守,我抓她又有什么不对?”
几人正说话间,又进来了一名士兵,他将一个信封递给两人,“使君,这是我们在宁瑕家中发现的信封。”
黄清连忙接过,下一秒将书信扔在了地上,怒道:“谁同意的?州牧还没有答应,她怎么能离开!”
倪桓将书信捡起,看了一眼道:“使君,看来宁大人并非有意逃官,信中说是家中老母生病,急切之下没来得及和您拜别,就先将辞官文书放在家中,待仆从去找时就交予您。”
负责人事工作的功曹从事解释道:“宁大人入职不久,文书方才交上去……所以……”
入职流程还没有走完,又哪里来的辞官流程?!有病!
黄清无言以对,只能将手中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黄农看着手下臣子的表情,确实如方才所期待的那样,一幅看热闹的模样,不过这热闹却是看的他们!
黄农心中想骂爹,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可惜没能和明玉见到最后一面……”
当朝以孝道治天下,宁明玉为母弃官而去只会被视作美谈,而他却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憋屈啊!
黄农忙又请人来唱了一曲戏遮掩过去,这场闹剧才算作罢。
今日父子俩丢了好大一个脸,黄清怒极在屋中来回踱步,“父亲,必定是今日所谈泄露了出去,宁明玉弃官逃跑了!这说明她心虚!她确实是个女人啊!”
黄农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不耐道:“就算你我心中都明了又如何,此时人不在此处,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去谁信?”
宁明玉又特意写了封那样的书信,就连责罚的话他都没有办法说了。人家是着急为母亲尽孝道,犯罪你又没有什么证据,说多了旁人还要说他其实是嫉贤妒能呢!
罢了,罢了,即使今日没能抓到对方现行,但是也算完成了让对方罢官的任务,算了,就这样吧……
“去去去,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黄农声音中透着疲惫。
想到对方的皮囊,又想到计划没有完成,黄清一脸不忿地离开,他缓缓将门扇关上,暗暗咬牙切齿,宁明玉,算你跑得快!最好永远都别让他再看见她!否则……
秦兆玉的议曹从事做了不过半月,想要利用民心以下制上的计划便因为种种原因流产了。秦兆玉将这次失败反省于自己的过于急躁与地位低下,无奈之下她只能向着明州方向前进,继续寻找能够合作掀翻朝局的势力。
朝中也收到了黄农,孙含等人书信,极为震惊,纷纷上书声讨马家,郑家也从孙含的书信中得知了马家想要转移矛盾的阴谋。虽然马家阴谋半道泄露,甚至被天下嘲笑,但郑家仍然为此愤怒不已。
郑马两家的斗争自此从暗斗变为了明争,彻底走向了无可转还的方向。
杨柳由嫩绿转为深绿,枝桠由稀疏转为茂盛,伴随着蝉鸣,郑、马两家在朝堂上攻讦也越发火热起来。朝廷上人人自危,生怕这场战火燃烧到自己的身上。
适逢五月下旬的一天,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或许是太热了,鸟雀都飞得很低,池子里的游鱼都纷纷从池子里涌上来透气。
宫人扔下一把鱼粮,奇怪道:“这鱼都是怎么了?生病了?”
一旁宫人探了个头,摆摆手,“哎呀,没事!它们这两天都这样,太热了吧。”
街上方才下朝的郑绍正想着近日朝中发生的事情。
马家撤军,又欲将撤军的锅子栽到他们郑家头上,只是没想到马家人那么没有用,撤军都能被人发现?这就算了,城破了再找个守城不易,撤军再寻找机会的借口也就过去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青州在这种情况下又竟然真的成功守住了城,这就不太妙了……
主力都走了,结果剩下老弱妇孺将城守住了……这是你故意叛国还是无能?哪个拎出来都不好听。
亏得马家人费心收买了太史令,找了个星象凶险,不利征战的借口,这才保住了面子,可实质上谁人不知这内里的脏污如何?
他们郑家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就派人前往了青州作为新的别驾。如果马家不要,那他们郑家自然不会嫌弃能够多得一块州郡……
按理说马家不开心,郑绍应该开心。可是他却也实在开心不起来。马家虽然名声不好听了,可也确实分毫未伤,保住了自己的基业,还顺势占据了孟州。
孟州在哪?孟州正在京都的北方,往来平坦无险,所距不过五百余里,军队行军也不过半月,南下便可直捣京都,马英将军队驻守在这里,心中没有什么想法他是不信的!
长此以往,京都岂不是处于马家的监视当中……
郑绍正想着,身下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然后迅速刹了车,郑绍差点被甩到座位下。他迅速固定住身子,沉声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