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夸奖,秦兆玉实话实说,心底有些痒痒的,仿佛一簇刚张开嫩芽的张牙舞爪的藤曼,从心底破开。自母亲师主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有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了长辈的关怀。
“我师主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得很好看,武功很好,很努力,对每个人都很好的人。”徐愁海的话柔柔的,淡在夜风中。
秦兆玉面上带笑,“我想也是……”在她无数个青春日间,她常会想的一个问题便是师主年轻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生活中仅有的女性榜样中,她师主徐青罗最为神秘。仿佛无门无派,无心无情,无悲无喜。
“什么?”徐愁海没听清楚,他又看看秦兆玉,问道:“那你师主……后来,是个怎样的人?”
“嗯,你问过这个问题了。”
“再细说一些吧,我想听。”
“……她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但是对我很有耐心,懂得知识也很多……她自来时身体就很差,总是带着面纱,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面纱?”徐愁海有些疑惑。
秦兆玉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偷偷瞧过,她……脸上有几道刀疤……”
“什么!”徐愁海心中一震。师姐……到底都遭受了什么?
秦兆玉不由得想到幼时的事情,那时师主入宫不久,宫人都说她是个怪人,蒙面又孤僻,想必是个貌丑无盐之人。
她被宫人念得有了些反叛心理,想要看看这个老师揭开那道面纱后的真面目,看看是否有传说中那般貌丑。
小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又自幼受宠爱,丝毫不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无礼。她在众人面前掀开了对方的面纱,众人也得以看到那数道狰狞的疤痕。
可当众人哄笑着嘲辱着对方的时候,她突然又有些愤怒。她不过是多了几道伤疤,他们凭什么那么说她!
她将众人赶走,却再也不敢望见那双琥珀的眸子,仿佛盛着晚霞的倒影,是盛放的忧郁,温暖的悲伤。是生命盛放后的枯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是两人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则是在母亲的宫殿中,母亲的明黄色的宫裙与对方的黑纱靠近着,两人应该是在商议着什么。母亲沉着脸让她给对方道歉。
秦兆玉扭了两下,虽有些别扭但还是行了礼,道完歉心中果然舒服了许多。师主抚了抚她的鬓角,却并未多说什么。
她那时胆子见风就长,还问她那疤痕的来源,现在想来她简直要羞愧至死。幸亏师主不与她计较,只道是意外。
后来她才从母亲那打探到那疤痕是师主自己所为,她至今也不知晓具体原因,只能猜测对方应该是在故意躲避着某个人。
小秦兆玉抚了抚她的面纱,摸起来有些扎手,她道:“戴这个舒服吗?要不摘下来吧。”
徐青罗有些惊讶道:“你不会害怕?”
秦兆玉坚定地摇头,“不会!”实际上只是因为她想再看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罢了。自此秦兆玉的宫殿便成了徐青罗唯二可以摘下面纱的地方。
等一下,今日听对方所言,师叔好像并不知道此事……
“你不知道那伤疤是何原因?”秦兆玉看向徐愁海,也有些疑惑。
徐愁海心中一震,他摇摇头道:“不知道,你与我细说。”
秦兆玉将模样说了,隐去自己的听闻,见徐愁海十分震惊的模样,她也有些惊讶。
徐愁海拧着眉,暗想师姐恐怕真的见过那凶手,说不准这伤疤便是在那时伤的。不过当时师姐便已经成为了武林魁首,她竟然也因此身受重伤吗?
徐愁海没有思路,不过门人已经传信于他,师兄戴榕听闻了他的消息,已经在明州等他了,如果京都快的话,将会将师姐的信息传到明州再做打算。
如今见对方这模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明州……
看见徐愁海思考的模样,秦兆玉问道:“师叔是在寻找什么吗?”
徐愁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将事情告诉她,最后想到了她的身份,她现在自身难保,如何又能帮助他找到醉仙门的秘密,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好了。
半晌,他将门派的事情暂且放下,勉强笑道,“无事,我不过是思念你师主罢了。”
话罢,他转移话题道:“此行你师兄可没少出力,费了老大劲才调换了那信……往后对他们好点。”
见徐愁海没有说是什么,秦兆玉有些失望,她能感受到对方好像在寻找什么,关乎师主的,关乎他们的秘密……她也一直非常好奇师主的过去,可是她更清楚现在她的重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