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玉笑道:“如果说方才是身体方面伐其粮的话,其次嘛,便是要摧毁对方的心理,夺其心也,以此保证对方的彻底退兵。”
看到四周紧紧望向她的目光,她轻笑一声,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又云:'亲而离之'。皆是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的办法。犹如范雎重金购买的廉颇怯战的谣言,又如陈平的四万金离间,皆是此计的最好案例。”
“诸公皆知,数月前北疆攻打云州便大败而归,如今为首的乃是新王,这是一个新生的政权,可以说还非常稚嫩,同样,也非常脆弱……”
“北疆内部便常年内乱,分化严重,在缺少粮草,城池又久攻不破的情况下,只需要我们轻易挑拨一下,他们便会自行溃散了。”说着秦兆玉握了一下掌心,而后在唇边轻轻一吹,面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江文山看的有些呆,他偷偷和一旁的谢河低语道:“没看出来呀,这女人还挺能讲的。”谢河点点头没有说话。
角落处的泽玛巴寻两人虽听不太懂,却也被庭间意气风发的青年所感染。泽玛看着席间讨论慷慨激昂的众人,心中生出几分羡慕。
孙含露出了审视的表情,“哼,这些不过是你的纸上谈兵罢了,尔等不过一介布衣,竟然也敢妄论军事!”
秦兆玉无半分畏惧,直直看向对方的眼睛道:“汝与吾俱是梁国子民。”
“嗯?”孙含怒目而视,他们怎可一起相提并论。
倪桓连忙将两人隔开,而后看向为首的黄农,询问道:“使君以为如何?”
黄农环顾四周,犹豫不决迟迟下不了决断。
黄清起身道:“父亲不可,匈奴人有万人之军,我方却不过千人,此举还是太过冒险,不如派人去明州,孟州去借调粮食,待蛮人粮草断缺,他们自然就会撤离了。”
倪桓摇头道:“明州,孟州皆有马家的人,他们既然已经撤离,又怎会轻易借调粮食于我们,更何况匈奴蛮人内部政乱,他们将攻打梁国视作团结的方式,后方也有粮草不断接续,如果要等,恐怕我们会更早断缺。”
黄清闷哼一声,指着秦兆玉道:“那难不成我们还必须要照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野村人说的做了吗?”
倪桓拱手道:“不错,我认为她所述是最符合当下情况的选择了……”
“如果她算错了,我们整座城池都会被蛮人攻破,到那时,城破家亡可不是闹着玩的!谁能为几十万黎民百姓负责?她能吗?”
秦兆玉方想说话,倪桓挺在她面前,面不改色道:“我负责!”
“先生……”秦兆玉拧着眉想要阻止,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在这些士族面前,她现在的身份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她今天之所以能够侥幸站在这里只是因为她遇到了倪桓,他采取了她的建议,并且成功了。
当下看中世家身份十分正常,毕竟知识受到垄断,只有部分人才能够得到教育,但这无疑会给她的计划造成阻碍。
众人看着倪桓,鸦雀无声。
黄清也有些呆愣住了,“先生,您为何……”
倪桓沉声道:“我生在青州,长在青州,世食梁国俸禄,受青州百姓供奉,梁国就是我的天,青州百姓就是我的地,此城若破,当以我骨筑新垣;此门若开,必以敌血祭昊天!抛天弃地,再不为人!”
众人面面相觑,倪桓看向黄农道:“此誓立此,还望使君见证!”
黄农连忙点点头答应道:“既然有先生立誓为证,自然按照先生所言即可。”
黄清还想说些什么,被黄农瞪了一眼后气鼓鼓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黄农清咳两声道:“正事谈罢,今日酒宴,除了庆祝昨夜胜利,还请诸位往后互相支持护佑我青州平安!”说罢击了击掌,门外很快游入几列身姿曼妙的舞姬,琴声逐渐在室内悠扬起来。
有了人作守城担保,其余人肩上顿时轻松起来,互相笑着道:“来!喝酒!”
角落处众人也互相倒酒,聊的正开心时项胜看见一旁孤零零的男人,转身给严石倒酒道:“严兵曹,昨日大胜,今日又商讨好了讨贼计划,就不要担忧了。来,喝酒!往后需要你我出力的时候还多着呢!”
听见有人叫自己,严石惊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笑了一下,遂和几人碰杯。
孙含顺着声音望了过来,看了对方两眼见没有什么异状很快又回过神和自己周边人继续说笑了。
夜幕降临,酒阑人散,众人各自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