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除了陈弛的喘息,安静地再没其他声音。
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陈弛再次暴起,但幸好,直到赵宇书倒下,前者都只是埋着头没有更多动作。
“让一让。”
蓝月湾的服务很周全,飞快赶到的除了安保还有医生。
他们迅速检查一番,赶紧把不省人事的赵宇书抬上担架。
转眼看到面色冷冽的陈弛,医生一时不敢上前,路回玉扫一眼现场,用力将陈弛铁一般的手臂拉下,对方始终沉默,没有抗拒。
路回玉对医生示意:“去里面。”
他将陈弛带到最近的空房间,门关上后松开手,将人推到沙发上。
陈弛就跟个木偶似的,虽然顺势坐了,但明显还没回神,眼神垂下深沉地盯着地面。
路回玉懒得废话,仰头靠上沙发,抬手碰了脸,手指一触即离。
好像肿了。
医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视线落到陈弛鲜血淋漓的手上,鼓起勇气往前:“你的手……好像挺严重的。”
他就要俯身去观察,陈弛却别过身,冷冷道:“不用管我。”
医生顿了顿,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是,你那么能,这点小伤算什么?”
陈术站在门边,微微扬头,眯眼瞧着陈弛。
他一身黑西装,散发出比以往更锋锐的气度。
陈弛看到他,表情一沉,不客气道:“你来干什么?”
陈术没应声,踱步到他对面坐下,看不出情绪地盯了他半晌才开口:“为什么跟赵宇书打架?”
陈弛撩起眼皮扫他一眼,笑了:“关你屁事?”
陈术目光带寒:“你还是不懂怎么跟长辈讲话?”
“哦,你居然是长辈吗?”陈弛继续嘲讽。
“……”陈术压着脾气,缓缓吸口气,“手上的血是你的?”
“是你爹的。”
“陈弛!”陈术终于动怒,语气阴冷,“你闹脾气也要注意场……”
“你们好吵。”
路回玉在旁边,望着天花板无精打采地道,两人看来时,他眼珠转向陈弛:“把你手伸出来。”
陈弛看见他,刚刚如梦初醒一般,眉头一瞬拧了起来,冲医生:“先给他看。”
“陈弛,”路回玉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在陈弛转过头时,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淡淡,“别让我说第二次。”
刚才陈弛拳头落到墙上时,他隐约听到了骨头摩擦错位的闷响,一拳更是直接打出了血,肯定比他严重的多。
陈弛闭上嘴,垂了下脑袋,过了两秒却是什么也没说,缓慢将手递到了医生面前。
战战兢兢半晌的医生,早受不了这血在他眼前一直淌了,立即戴上手套开始检查。
全程旁观两人互动的陈术,瞧见陈弛的动作后眸光很轻微地一凝,而后视线挪向半瘫着的路回玉身上,像是刚注意到他似的,不动神色地端详。
不多久,他开口:“你也动手了?”
他听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到时近乎昏迷的赵宇书正从他旁边抬过,上了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人们来来去去,室内跟被龙卷风刮过一般糟糕,他看见墙上的血,立马先寻陈弛,事情过去还没五分钟,他尚未听说具体经过。
路回玉脸疼,不想多说一个字,望天没理。
“你没资格质问别人,”陈弛闻言目光扎向陈术,“路回玉是拉架的时候被我误伤,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爱上蹿下跳、惹是生非?”
“……拉架。”陈术喃喃念了句,他看路回玉的眼神没有因此改变,反而更幽深了一分。
陈弛打架有多凶他是见过的,谁敢拦是一回事,谁能只被误伤一下,就拦得住又是另一回事。
“呵,”陈弛兀自冷笑了下,“要不是他挡着,这一拳该赵宇书受,”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闲闲望向陈术,“哦对,他死了吗?”
“……陈,弛!”陈术神情变成了进门口最难看的一次,字几乎是一下一顿地从他齿间蹦出。
他满脸阴郁,胸口酝酿起一阵低压风暴,一面是因为知道了墙上那团血渍来自陈弛,另一面是怒对方下手毫无轻重,就赵宇书被抬走时的模样,那一下要是真落他身上……!
赵宇书跟他们的关系颇为复杂,他在陈家、在各大家族眼中都不是随便一个谁。
他是陈母还没跟陈父离婚时、甚至是在生陈驰前,和赵家现今的掌权者生的孩子,赵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
同母异父、有名有姓,地位不凡。
他重重地闭了下眼,几乎不愿去想,要是没有路回玉阻拦,陈弛会如何,他又将体会到什么。
在这件事上,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承认……
陈术平缓下翻涌的情绪,转眼用有史以来最平和的视线看向路回玉,提起呼吸:“谢……”
“哥,他们在这。”有人推开门。
陈术止住话头,顿了顿回眸瞥去。
陆棠光走进来,打眼撞见路回玉脸上的伤,一下睁大眼睛。
陆应深慢一步进入房间,眼睛一直落在路回玉身上,发现他脸上的伤,目光定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