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番队里稀稀拉拉地挂起了几个彩色灯笼的时候，朽木白哉就知道，一年中最热闹的年节又来临了。

重新回到一个人度日的生活后，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華盈还在朽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活动都会被她举办得异常盛大。召集全瀞灵廷各队队长副队长的春日宴自不必说，每年中秋的月见宴，她几乎整个人都泡在厨房里和源四郎研究月饼的做法，经常研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口味端来给他品鉴。

那些古怪的口味一般都很黑暗，他甚至在月饼里吃到过草莓。

但好像他并不反感这像蹚雷一般的试吃活动，每一次看到她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又要吃到奇怪的东西了，可他却对这样的眼神没有什么抵抗力。

而在新年的时候，更是她大展身手之时。

操办家族宴会很繁琐，很累，朽木白哉经常看到她写着册子昏昏欲睡，但却还要强打着精神。很多时候他想说太累了这些事都交给松原去办就好了，但華盈每每向他邀功时，他都感觉到了她的乐在其中，这些建议都不太忍心说出口。

毕竟，朽木家的生活枯燥无味，长老们也个个迂腐刻板，每年也只有这么些节假日能让她稍微开心一些。

正是因为有了華盈，白哉对于日子的感知才变得清晰明了。屋里出现各色冰凉饮品时，他就知道夏日到来了。而整个宅院热闹起来，看到院中的雪人都挂上了红色的围巾时，他也能知道是新年要来了。

每一年到了年末都是护廷队最忙碌的时候，他基本要在队内连轴转地加上好几天班，要不然或许会赶不上在春假之时如期回家过年。

而当華盈离开朽木家后，白哉好像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奋力工作几日，就能再早一些回家过节的动力了。

刚刚成婚时，他总觉得她的到来打破了自己平静的生活，但一直到她不在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有些离不开这样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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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天气不是很好，像是映衬着他又要孤身一人度过新年一般，屋外风沙凄凉，星光也被风雪揉碎。

朽木白哉熄灭了队长室的灯盏，坐在漆黑的屋内静静地看着廊外的雪沫，打算等雪小一些了再回家。

正闭眼假寐时，他听见了屋外的木质地板上传来了“噔噔噔”的跑步声，他睁开眼往屋外看，发现是几个生面孔跑到了队长室门口。

大概是这一年刚入队的新队员，他几乎都不认识，只有一个人还算眼熟，是和華盈同期的城山夏子。

“你看你看，我就说了吧！队长室门口就是看雪的最佳地点啊！”

“真的耶——还是站在高处看好看啊。”

“难得能看到这么大的雪，不过回去可就麻烦了，不知道雪什么时候停呢。”

“城山，你今年还回流魂街么？”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朽木白哉听见城山夏子说：“今年应该不回了，第一年加入护廷队，奶奶让我留在队里好好表现一下，我就和好朋友说好了一起在队里过年，听说瀞灵廷里的新春活动也很热闹呢。”

“欸——是十一番队的華盈七席吗？”

“对！！一会儿等她训练完，我就去十一番队找她吃饭了。”

“真好啊，我的朋友前几天就已经先告假回流魂街了，早知道今天会有暴风雪，我也提前几天请假回去好了。”

“还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啊。”

“要不……我们去队舍里喝点？”

“好啊好啊……”

朽木白哉闭眼听着外面几个小队员欢快的聊天声，起身打开了门。

没想到看着一片漆黑的队长室内还会有人，此时几个小队员看到朽木白哉冷着一张脸打开了队长室的门，背后均是一凉。

以他们的阶级，若不是特别召见，一般是不被允许在队长室门口闲聊的，眼下也是因为远远看到了队长室内没有亮灯，以为尊敬的队长已经走了，便壮胆一起来到了此处看雪。

朽木白哉本就不是个笑口常开的人，平日里就冷淡极了，更别说眼下还面露不悦。

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几个小队员吓坏了，在脑子一片空白后，才此起彼伏地朝他鞠躬，惶恐道：“对……对不起！队长！！！！我们、我们不知道您还在队长室里……”

“我们声音太大了……打扰您休息了…………”

“队长！抱歉！！！”

朽木白哉的眼神划过城山夏子，又淡淡地看着几个抖成鹌鹑的队员，垂下眼眸：“进来聊。”

“……啊……啊？”

几个小队员根本没想过这是一句邀约，只觉得朽木白哉满脸写着威胁，诚惶诚恐道：

“队、队长……我们会尽快离开的……”

“您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对他们来说，队长室好像犹如魔窟一般让人敬谢不敏，白哉看着那几个队员，也有些无奈，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不是要罚你们。”

“外头风雪肆虐，进屋里等雪停吧。”他顿了顿，继续冷漠地开口，“请你们喝酒，这一年共工作辛苦了。”

屋外的几个小队员陷入了狠狠的震惊中，看着朽木白哉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似乎谁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屋外的风雪更冷一些，还是屋内的队长更冷一些。

但收到了队长的邀请，无人敢拒绝，心情在惊喜和恐惧间来回折返，就这样，一群小队员进了朽木白哉的队长室，白哉也如承诺的那般拿出了朽木家昂贵的樱花酿，打开取暖器温了酒，反常地犒劳起了自己的下属来。

庄严肃穆的队长室内一时间只有取暖器工作的声音，朽木白哉对眼下的场景也有些头痛。他本是听到了他们提起華盈，想要从他人那里获得一些華盈的消息，但进屋之后却好像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威慑力十足，一点也不像是要和下属聊天的样子。

几个小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第一句话。在良久的沉寂后，朽木白哉终于意识到了这份尴尬，轻咳了咳，很不自然地提起了话头：“你们，都在瀞灵廷里过年吗？”

由队长大人打破了沉默，队员们立刻给出了回应。

“回队长！我家在流魂街，我要回到流魂街过年！”

“队长！我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