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小区里欧式路灯亮了,梧桐树婆娑,有春风轻拂而过,随风摇曳。
程望看到何皎皎身影隐没在她家别墅大门里,他才转身往自己家的别墅小区里走去。
谢听晚站在一旁,被程望遥遥瞭望的神情,心头轻轻地又堵得她涌出拧巴又难过的小劲。
她巴巴地看着程望高俊身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谢听晚故意站在原地等着,回头,程望背影已经跟她拉长了一段距离。
“阿望!”谢听晚无奈轻叹一口气,转侧身叫住了他。
程望背影稍一停顿,背对着她,头不回地停下脚步。
意外没听到他不满地哼声,谢听晚瞳孔惊奇了睁大了一圈。
以前她跟谢妈妈到程望家别墅的时候,每次她叫他“阿望”,程望一脸冷冰冰地警告她以后要叫他的名字,叫他小名明显很生气。
谢听晚很不能理解,她分明记得小学之前,她天天叫他“阿望”,程望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不满斥责她。
现在,她从放学到跟着他们去张记包子铺,她一路叫他小名,程望出奇地没有责备她改口。
“阿望,你.......不高兴了吗?”谢听晚突然揪着这事问程望。
程望身形没动,耳朵里听到谢听晚的声音,他脸上有一瞬感到无力之后,变得一瞬不耐烦,但想起自己刚刚跟何皎皎一起上公交车和吃包子场景,心里的不得劲的烦躁才稍稍缓解。
进而他的语气虽然不那么让谢听晚感到冰冷,却索然无味的冷淡:“没有。”
他说完就往前走,以为谢听晚问完了,也以为谢听晚在他后面跟着,就不跟谢听晚有所下文了。
他脚下才快步走两步,身后有激动的声音再次叫住了他。
“阿望!”谢听晚声音高了一分。
程望听着她声音带上急叱,脚下又是一顿,微微侧头,让谢听晚只看到了他后脑勺前的半边他侧脸上的轮廓。
“我怎么你了?”谢听晚一说出来,眼底不住发酸发胀,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自己跟程望小学毕业之后,分别三年,这一年再次遇见他,程望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从前小时候的阿望,总喜欢跟在谢听晚屁股后面走,也总喜欢粘着谢听晚。
即便小学时候,沈悦跟他们在一个班,跟谢听晚赛着争抢她的程望,程望都会坚定地跟谢听晚坐在同一个课桌,回家也要坚持跟谢听晚一起回家,根本不想搭理沈悦的纠缠。
现在谢听晚发现,程望这三年来最大的变化,就是他身边多出了一个何皎皎。
只要有何皎皎在,程望对谢听晚都摆出一副与她小时候所看到的很大反差——总是对谢听晚冷淡冷语。
程望身形没动,也没转过身来去看谢听晚早已通红的眼睛。
只明显看到程望背后,一侧肩膀上挂着背包,背包斜侧酷酷地挂在他背后另一半,很有种高材生神秘帅气又令人挪不开眼的身影。
“你想说什么?”程望语气很低,淡得跟白开水似的,却把谢听晚全身都冻住了。
也让谢听晚下一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上程望反问的话。
程望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听晚越来越沉默,他心里一阵感到无聊极了,索性抬起脚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谢听晚眼看他身形一动,又离她渐渐走远,她冲口而出。
程望心想:他以前什么样,现在他对自己以前印象有一点模糊了。
确切地说,自从遇上了何皎皎和初中时遇上的那些同学之后,他心里的裂痕才被他们一点一点被治愈了。
之后,他决定忘掉小时候不快的回忆,重生一般地好好在初中和高中做全新的自己。
可是,令他没想到,自从上了高中之后,重新碰见了小时候的那些人,程望退缩地收起自己所有向往的翅膀,吝啬地不想对小学时候的发小们再次张开。
“你说话啊?”等不到程望回应,谢听晚都怕他的沉默,让她心脏害怕地颤抖。
她怕程望又一次冷言冷语对着她,也怕自己在程望心里比何皎皎更不堪。
程望紧紧抿唇,侧过来的脸,全部用后脑勺冷冷对着谢听晚。
“你是不是喜欢何皎皎?”谢听晚因为眼底通红,眼里蓄满了欲落不落的泪雾,口气哽咽生硬又生冷。
程望听了,心里莫名感到一丝窃喜,当真诚溢满了他所有心上时,他又突然感到心脏一抖,莫名感到一种慌乱来。
“没有,你别瞎想。”程望嘴上说着,他感觉到自己声音克制着颤抖而紊乱,他很想回头看一看对面小区联排别墅上的窗户,可他又深感到害怕被谢听晚察觉出来,就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去往二楼上的窗户回望。
说完,程望回味一下他跟谢听晚之间的对话之后,就烦躁得百无聊赖地一手插校服裤兜里。
“阿望——”
“太晚了,马上就月考了。”程望截断谢听晚下面的话,再这么聊下去,程望都觉得毫无意义了,只能拿“月考”堵住她的嘴。
谢听晚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微张着嘴,心里一根弦不安地绷紧,忍不住去咬自己的唇肉。
“你不着急预备月考吗?”程望想的是高中生涯会越来越紧张,这一点他跟何皎皎都有如出一辙的感受。
校服裤子里,他手掌心覆着手机,感受它不断地震动。
程望立刻想到了是哪位不停地给他发微信。
谢听晚眼睁睁盯着程望背影朝着他家别墅走去,等慢慢地看到程望的身影逐渐走远变小的时候,谢听晚不争气地抬手背猛擦自己眼泪,心里悲鸣地感到自己都哭红了眼,程望依旧狠心地往家里走去,却怎么都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顿觉这种哭法在程望面前一点不奏效之后,谢听晚抬脚小跑过去,快到了程望背后,与程望的背后拉近了距离。
程望打开了门,脚下毫不迟疑地走进玄关里,换了他的男性深蓝色拖鞋。
“程望回来那么晚,吃饭了吗?”程母听到玄关动静,就走了过来,才刚看到程望低头,一手扶着玄关墙壁换拖鞋,突然开口“哟”了一声。
程望听到程母叫声,刚抬头,程母睁大一双眼担忧起来:“谢听晚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程望这才转过头来,看到谢听晚之后,程望无聊的目光忽然一滞地亮起来,又很快熄灭,面无表情地踩着自己换好的拖鞋,另一手绕去后背左肩上拿下了书包,就急着要上楼去。
“饭我已经在外边吃过了。”程望经过程母身前,直往楼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