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您先到一楼等我,我开车送您。”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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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出门,蹲守在医院外的记者蜂拥而上,各家媒体的话筒争先恐后地几乎要贴在明禄今脸上。
“明总,泽恩的事件您怎么看?您准备替沈博士做危机公关吗?”
“网传你与沈泽貌合神离,这次会不会趁机切割?”
“您是否知道什么内幕?泽恩的作法您是早就知道还是曾参与其中?”
那最后一句话尖锐地冲入耳中。
明禄今眉头微蹙,她从小看着父亲操持报社,耳濡目染之下,她实在无法接受记者问出这么没素养的问题。。
她看向那名记者:“早就知道?还是曾经参与?你这问题,两个选项都错得离谱,我该怎么回答你?”她语调不高,说出的话却锐利的直刺人心:“你们主编是谁?没告诉你,采访时不该预设立场吗?”
那记者脸色一滞,现场短暂静默。
片刻后,此起彼伏的提问再度扰得明禄今心烦。她实在不想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时,就盲目回答。
正此时,李乔从不远处摇下车窗,冲她招了招手。
明禄今不再停留,快步走向车门,记者们追着她,仍想从她身上挖出些什么。明禄今手已搭上车门,动作一顿,忽然回头,眼神在镜头之间扫过。
“我理解各位赶稿压力大,但我赶着去救我自己的头条。”
说完,她俐落地上车,车门「砰」一声关上,将外头的骚动硬生生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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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落,敲在车顶,像在轻声嘀咕着谁的秘密。
车里空气凝滞,明禄今沉默地浏览着关于泽恩制药的相关新闻,忽然开口:
“乔乔,我想问几个问题。”
李乔一怔,点了点头:“好,您问。”
“我和沈泽,关系如何?”
沉默两秒,李乔开口:“你们结婚七年,一开始感觉还不错,但后来就慢慢变了。去年有次你们一起出席记者会,他全程没看您一眼,记者拍到的合照还被网友说像公务合影。现在几乎可以用形同陌路来形容了。”
她继续说,语速略快,像是积压很久的话终于找到出口。
“他从来都很难亲近,理性得不像人。但您也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个性。这几年,你们各过各的,他忙他的药厂,您扩展媒体版图,两个人像在博弈一样。到后来,他开始对您什么都不说。像防着什么一样,什么都藏。”
明禄今问:“是我做过什么让他这样防着我?”
“他不说。可我觉得,是他心虚。”李乔看着前方,声音闷闷的:“他什么都不明讲,您问什么,他就用一句‘不重要’打发。甚至这次疫苗的事,他还怀疑您主导的。”
李乔冷冷笑了一声:“说真的,若真是您搞出来的,我反而还松一口气,至少他会知道您不是好惹的。但偏偏您什么都没做,还要替这场烂戏背锅,外头那些记者倒像是您养的。”
“这件事爆出来之后,他跟我说过话吗?”
“没有,他反而比谁都安静,像是在等您自己露出马脚。”李乔咬了咬牙:“这几年他什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他不懂您,也不肯懂,您有多聪明、俐落,他偏偏总拿着放大镜看您一举一动,就怕您动他一根毫毛。”
明禄今沉默片刻,平静得近乎冷淡:“他明天要开记者会,今天会回家吗?”
李乔摇头,讽刺地说:“他?回家?这里早就不是他会来的地方了。”
“他这几年经常不回来?”
“几乎不回。”李乔双手握紧方向盘,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泽恩总部他早就当成第二个家,办公室里牙刷备品都齐全。您住院这些天,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来过。”
她看了明禄今一眼,神情满是心疼与不解:“有时候我真的不懂,您为什么还要将这段婚姻撑到现在。”
明禄今轻声一笑:“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这栋房子,如今只会有我一个人?”
李乔点头。
雨势渐大,拍打车顶,如同一场歌剧开幕前的序曲。
明禄今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能卸下一层压力,也像是进入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游戏之前,最后一次深呼吸。
“好啊,那正好。”她说。
车子绕过最后一段山路,远远地,一栋低调简约风格的别墅映入眼帘。
李乔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丝担忧:“您要做什么?”
“看一看,这些年来,我到底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她正要进入自己未曾活过的十五年,而这人生,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