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考如期进行,尚公教育秉承负责到底的口号,包车把学员们送到了考场,不光如此,机构还派老师们陪同送考。
老师们除了稳定军心,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背题。
每年的公考都是各家机构打破头的时候,谁家能出第一份考试真题,就代表谁家更有门路,庄文成跟岳花林的考场就在隔壁,进门前庄老师还朝她笑了一下。
有大佬陪考,原本紧张的岳花林轻松了许多。
考试时间只有一天,岳花林自觉发挥得很稳定,平时训练都有所涉猎,至于结果,其实在天,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就好。
笔试一结束,岳花林原本打算稍微放纵一下,出了考场才发现,大家行色匆匆,各有去处。或吐槽试卷难度,或跟电话那头约上时间,而她自己,形单影只,找不到人去诉诉衷肠。
遥想从前跟三五好友一起大排档上痛快畅饮,多么快活,如今却渐行渐远,这一切该怪谁呢?
怪骆源?有用吗?
岳花林晃了晃脑子,找了个苍蝇小馆点了两个小炒,从前酒喝多在骆源面前失过态,这次她决定以茶代酒,减少事端。
一桌双人菜,她一人慢悠悠吃着喝着,权当庆祝了。
面试课程是等笔试成绩出了之后才开始上,出成绩前,各大机构都默认给学员自由放松,刚从紧张的学习中出头,岳花林还没缓过神来。
机构不上课,自然没有助教的活要干,兜里的钱又不足以支撑她进行额外的娱乐活动,现实使然,岳花林依旧每天去图书馆,只不过这会儿她是随便找本书看。
从文学名著到霸道总裁,岳花林挑到哪本是哪本,有次碰到庄文成也在,她还怪不好意思地将正在翻云覆雨的段落合上,一双无辜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庄文成,像是在问他干嘛。
“是这样……”庄文成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以找回老师的上位感,“花林,公考你也知道,上岸率不高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上岸,以后干点什么?”
两人认识这么久,庄文成还对她一无所知,现如今考试结束了,大家不妨借着唠以后,再唠唠从前。
“嗯……”岳花林觉得自己的从前有些难以启齿。
她将关于骆源的那部分完全删去,只说自己因被公司辞退,决定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如果没考上,她会继续考,在此期间她会做一些教师兼职。
庄文成沉思了片刻:“教师兼职吗?”
岳花林:“对。”
庄文成:“尚公不止教考公,这个你知道吗?”
“嗯?”
显然,岳花林并不知道。
“我们其他分部机构还有教小初高课程的,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把你推荐过去,机构各项福利制度都很完善,这个你可以放心。”
简单的三言两语差点让岳花林落泪。
她该有多久,没有工作了?
为了不让庄文成看出她的窝囊与脆弱,岳花林低下头翻了一页书。
倒霉到谷底的岳花林几乎觉得这是一场梦,历经了千帆离谱,还能被她碰见社会中的纯粹美好。
*
新房东是个相当活络的人,从美国降息,到不远处花坛被拉了一坨大粪,每件事都有她可以操心的点,近日骆氏集团又收购了几家企业,房东门口跟人大声叭叭着这些事,岳花林路过时难免也会听去一两句。
“小岳,你不是学建筑的吗,有没有去过骆氏,那咋样?”
岳花林知道,房东这话是在打听骆氏的生意情况,她故作为难的咂咂嘴:“一般吧。”
以骆源的腔调,公司倒闭早晚的事,为避免激起不稳定因素,她能救一个是一个,越少股民套牢,社会越稳定。
结果她反倒更加频繁地听见,房东每日扼腕叹息的声音。
索性房东没把错过涨停怪在她头上,岳花林装作没听见,继续每天去图书馆看各种各样的读物。
没了考试压力又有浩瀚书海充实,感知器与天敌身处同一时空不敢过度放肆,岳花林甚至觉得眼下就是人生中极其少见的美好时刻。
*
年关将至,各大超市都开始渲染起了恭喜发财,岳花林家里没人,对过年的兴趣不大。从前她还会拎点礼盒看看亲戚,后来觉着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她一个“外人”在别人团聚时刻横插一脚,也不太识相,人到不如礼到,买了贵重的东西直接快递给亲戚,双方都自在。
新年伊始,岳花林在旁边的小卖店里买了一小盒手持烟花,一根接着一根点燃,火花于万家灯火中照亮她的一方空间,映在她流光华彩的双眸中。
“岳花林,新年快乐。”
她对自己说。
远处是山高水长,顺着星空极目远眺,春的味道与电视中的倒计时一同迎来,“咚”的一声,天空作响,瞬时明亮,硝石弥漫,火树银花,新气象散落,洒满人间。
*
庄文成果然说到做到,寒假正是学生补课的高峰期,岳花林没放几天春节假,就接到了机构负责人的电话,直接说让她去面个试。
说是面试,不过也是走个流程,岳花林自身学历背景强大,又有多年的家教经验,还有庄文成的背书,更要紧的是,她的开价低。
机构学生多,她带的班是一群高中生,寒假时间本来就短,学生平时上学又辛苦,很多高中生的学习兴致并不高涨,一对男女同桌甚至直接在桌台下传起了小纸条。
讲台上,这一切都看得情真意切,岳花林放下粉笔咳了一声:“有些同学,上课要认真听讲……”
一个男生低声叫了一句:“老师,咱们都上两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