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漪垂眸,而后轻声道:“不认识,只是见过。”
谢泠月柔声道:“倒也是,不过日后我同你细细说,不出几日,你便认全了府上的兄弟姐妹们。”
“多谢。”
她的目光缓缓收回。而后落至谢泠月微红的耳垂上,视线向下,一身正红色衣裙,上面绣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头上簪着鎏金月季簪子。
寻常家的女子定不会如此着眼的装扮,出访别家。
察觉到沈镜漪的目光,谢泠月连忙装作炎热之态,轻轻扇着自己的脸庞,嬉笑道:“妹妹不觉得炎热吗?”
沈镜漪没有面露赞同之意,反倒是对上她的目光,问:“姐姐,你应该不是沈府的人吧!”
谢泠月的双眉微皱,眼神闪过一丝嫉恨,转眼却又消失散尽:“你怎么知道的?”
沈镜漪嘴角上扬,美眸一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
谢泠月被沈镜漪瞧得感觉不太舒服,想说些什么,余光便瞧见不远处走来的二夫人,此刻脸色苍白,身子微晃地朝她们走来。
谢泠月见此皱眉看向沈镜漪,语气隐约带上嘲讽之意:“二夫人这样许久了,或许见了妹妹就会变好一二。”
沈镜漪不语,只是细细瞧着面前向自己走来的二夫人,不再是之前风光的李家大小姐,深宅内院的折,早就让之前名动一时的大小姐转眼变成宅中怨妇,日日消愁。
一旁的姨娘或是怜惜或是看戏,不远处一个不大的男童急忙跑来,口中喊着:“姨娘,今日姐姐回来,姨娘不要再说些胡话,惹得父亲不悦,姨娘——”
“混账东西”,神志不清的李二夫人将男童推搡在地,目光却紧紧钉在沈镜漪身上。
整个大厅一瞬间安静无声,男童捂着脸,眼泪直落,却仍是固执地拉着李二夫人的衣摆,勉强起身。
“你姐姐?”李二夫人原本疯癫的神情骤变,咬牙切齿地咒道:“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这般凄惨,那沈行止不过是想最后羞怒我一把,这才把这野种认进家门。”
被称作野种的沈镜漪,并没有理会自己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咒骂。
反倒是一旁那弟弟,看着沈镜漪,小声啜泣道:“姨娘不要这样说,姐姐会伤心的,而且父亲也不是那般想法。”
李二夫人见自己的孩子不帮自己说话,反倒是瞧着那狐媚子说话,又开始不停的咒骂,看着沈镜漪毫无反应,最后甚至快速捞过一旁的茶盏刚举起,就被身后突然伸来的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锢住。
她愤恨回头,瞪向控制住自己的沈渊渟:“让开!”
刚想继续咒骂,就见沈渊渟身后缓缓走出沈行之,脸色厌恶地看着自己。
沈渊渟这才放开李二夫人的手腕,朗声道:“是儿子无礼了,冒犯了二姨娘。”
李二夫人双唇微颤,许久,踉跄走向沈行之,握住他的手:“沈郎。”
沈行之却旁若无闻,视线与在不远处饮茶的沈镜漪对接。其余众人皆是纷纷起身,向沈行之行礼问好。
沈镜漪并没有特殊行事,反倒是规规矩矩地跟随众人行礼,而目光在看向自己亲生父亲之时,掠过沈渊渟,眼底兴起一丝玩味。
观火许久的大夫人此时才缓缓显现,吩咐下人赶紧将李二夫人安抚好,随后将沈镜漪拉起身:“老爷,镜漪回来了。”
沈镜漪这才开口:“父亲,女儿回来了。”
“嗯!”沈行之瞧着沈镜漪袅袅婷婷之态,十分满意,刚才闹得不愉快也立马烟消云散,仔细将沈镜漪打量一番,
“回来就好,可安排住的位置了?”
大夫人在一旁微笑着,劝诫道:“老爷,镜漪舟车劳顿,不如用膳时慢慢询问。”
饭桌上,沈镜漪自然是被破格的安排在沈行之身旁,一一回答着沈行之的问话,其他人皆是附和着不忘夸赞一番,丝毫不见对沈镜漪的冷漠之意。
除了沈家人,不是沈家人的谢泠月也被留下来一起用膳,沈镜漪几次余光中瞥见谢泠月,时不时眼神脉脉地盯着沈渊渟,还时不时搭话一句。
饭后,沈行之便叫大夫人和沈渊渟去书房论事,其他人便各自离开。
沈镜漪的房间被安排在沈渊渟的一旁,说是一旁,倒不如说是沈渊渟院子隔了一道墙开辟的内院。
她也没什么大物件,进房后,便瞧着沈渊渟院中的管事进进出出地安排一行人为自己添东西。
沈镜漪不语,只是看着手腕上的红豆手串。
当时说好要将自己接入家门的人后来却消失地无影无踪,直到今日,她仍是没能见到。
只是和自己幻想过的场景一样,众人表里不一的夸赞,勾心斗角的宅院。
手中的红豆手串终究是不合自己,“啪嗒”再次脱离了手,将沈镜漪飘远的思绪拉回。
许久不能入睡,沈镜漪便也不再勉强,而是潇洒走出内院,去向自己之前待过的偏房。
沈家的宅院占据着扬州城最好的河边,甚至将河困在自己府上贯穿其中。
沈镜漪游走在那层层叠叠的园林游廊上,直至驻足,看到不远处的假山遮掩下,谢泠月缓缓靠近沈渊渟,小声交谈说笑着。
然后便是谢泠月踮脚,抬手想要环住沈渊渟的脖颈,耳鬓厮磨。
沈镜漪就在原地定定地瞧着。
最该发现她的谢泠月毫无察觉,反倒是一旁垂首的沈渊渟此时抬眸,目光直直地看来,眼神中满是野蛮侵略地意味。
夜色中,沈镜漪缓慢后撤一步,眼中满是笑意。
而后,她薄唇几次张合,抬手食指缓缓点了点自己的唇,迎着沈渊渟的目光,舌尖微探,舔舐着自己的嘴角。
挑逗意味明显动作,沈镜漪的动作,眼中的笑意,微微探出的舌尖,无不表达出放肆之意。
沈渊渟明白了——
这位刚回家的沈大小姐撞破了自己和谢泠月的关系,不但没有惊讶反倒是颇有兴趣,甚至,还是插足其中,共享快乐。
沈渊渟依旧是温和地笑着。
沈镜漪第一次见有人如此不知廉耻,身前是自己的暧昧之人,视线却牢牢他人身上。
然后他看到沈渊渟缓缓抬手,竖起手指至唇边,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而后启唇,微微摇头,似是回应着她,又好似回应着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