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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遥相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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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岳紫嫣给他的陶杯里换了热茶,“我不恨你,你不来,我都忘了我还认识太子殿下。”

萧竚玄袍下的手握紧。

他宁愿她有恨,最起码那恨的根源是对他的情,而她讲她忘了,便是抹除他们青梅竹马的半生缘。

萧竚眼眶泛起红,讥讽道:“暖玉阁妓子都如你这般与客人说话,孤得问教坊司掌教的罪了。”

岳紫嫣不与他呛,淡淡说:“殿下想要妾身怎么伺候?”

萧竚环顾充斥着霉气的简陋厢房,冷塌上叠着两条灰黑棉,被角露出些许棉絮,桌上的灯烛滴满烛泪,已只剩半截。

“你就在这里待客?”萧竚喉结滚动,声音发哑。

岳紫嫣说:“来这里的客人,不挑的。”

萧竚从手中捻出一枚金珠,按在桌面上,“你怎么伺候别人,就怎么伺候我。”

岳紫嫣那些年在暖玉阁,言语辱她的男人太多,何种龌龊的话她都听过,却远没有萧竚这句让她觉得恶心,觉得痛。

她有一瞬狠不能抓起桌上陶杯,把水泼他脸上,但最后终是忍住了,她知道怎样,能让他更痛。

她站起身,挪步欺近萧竚,并膝斜身坐到他腿上,侧依着他半边肩头。

素手伸进他襟衽,指尖轻点在他锁骨上,柔弱无骨的身子如藤蔓缠着他。

“殿下要是不嫌妾身这副身子刚伺候过一船夫,那便试试吧。”

岳紫嫣笑靥如春花,眼眸却似冬霜般凄寒。

萧竚感受到怀里人柔软的身躯,煨着淡淡兰香,心里某处抽搐着,疼得令他难以呼吸。

他摸着她的耳垂,将她的脸抬起,说:“子鸢,你就如此作践自己……”

“怎么能说我作践自己,我只是在养活自己,”岳紫嫣笑得又纯又媚,“要是世上的男子都不狎妓了,我们女子也就无处作践自己了,不是吗?”

“你一定要与我这般说话吗?”萧竚用尽最后一丝耐心道。

岳紫嫣莫名很想笑,细瘦的玉指摸到他起伏的唇线,“你不是很早就想知道,我们做夫妻是什么样吗?”

两人的唇几乎只有一线之隔,彼此交换着气息。

岳紫嫣已然接受这件事,她还要留在京城探查岳氏旧案,不能让萧竚疑心。

如果一夜春宵,能打消他对她的某种执念,放她一马,她也愿意与他做这一夜夫妻。

而萧竚眼里,只有沉痛和冷意。

他揽住她的腿膝,将她抱起,放于塌上,“你明日搬去城外一处宅院,有人来接你。”

“我不走,”岳紫嫣愤然说,“这里方便做生意……”

萧竚手背的青筋暴起,扯过她一只手臂,道:“岳紫嫣,你手臂上的守宫尚在,你还要骗我!”

岳紫嫣委实一怔,不想他竟跟她演了半天戏,实在羞恼,但又不想落了下风,狠道:“你凭什么管我,我已获赦放良,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萧竚拂袖离开厢房,关门带起一阵风,轻燕吓得一哆嗦,慌忙拐进屋内,照看岳紫嫣。

后院的门打开,萧竚走出来,老内监唯唯上前来,感觉身周空气冷得要结冰。

“告诉京兆府,隐雀庵暗娼聚集,给孤把这封了!”

萧竚说完,让马夫解了马的车套,翻身上马,急奔回东宫。

——

和亲使队在阴山脚下的驿站停驻了十日之久,原因是怀安公主思乡。

“公主今日好些了吗?”乎伊握拳的手放在左胸口,向关得死紧的碧纱门行礼。

门内传来娇柔慵懒的女声,“乎伊大使,本宫知你心急,但本宫一想到过了阴山,便出了中原,一想到父皇母妃再不得见,我的心啊……”

屋内传来两声咳嗽,乎伊听着面颊横肉跳个不停,“可是,公主,今年雪大,苍玉山封山较往年早,现在若不启程,怕要被雪封在木里湖了。”

“本宫也不想误了成亲吉时,但这身子想动……却动不得呀……”

碧纱门后的息影穿着莲红凤绡衣端坐在矮案后,手中捏着片白色柔布,夹着一柄玄铁匕首薄刃,细细擦拭。

她微微侧头,看向案旁吃糕点的陈希青。

陈希青翘腿坐着,放下咬了一半的豌豆黄,指尖勾起案上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诗。

息影看了,接着专心擦刃,嗓子里带出哭腔,嘤嘤道:“本宫这一去,便是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2】大使,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乎伊明白得只想踹门,梁人什么话都不喜直言,惯会吟些酸臭的诗,他哪里能懂,一听就厌烦,对公主又发作不得,忍了半天,卸下手来,道:“公主好生修养,臣明日再来。”

“明日也不必来了。”

廊道另一边传来吴曜的声音,他双臂抱前,肩侧夹着长剑,一脸鄙夷地向乎伊走来,道:“王爷说了,公主思乡,想何日走便何日走,待公主想走了,自会通知大使。”

“我要见翎王。”乎伊大喝一声,急步走来,狠狠撞到吴曜的肩。

屋内息影和陈希青听这一声,立即趴到门口听声,只听吴曜冷道:“王爷昨日与夫人尝了些阴山新酒,歇息得晚,现在还未起。”

乎伊抬头望望行至中天的日头,哼笑:“你们王爷日日不起,只把力气用在女人身上,要是误了和亲的日子,我看他还有没有力气逃回雪玉关。”

吴曜无所谓地挑了个眉,侧身让出廊道,假模假样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乎伊甩了一把袖,哼声走了。

陈希青松了口气,滑坐在绒毯上,息影不敢与她平坐,单膝跪在她身旁。

“王爷今晚能回来吗?快瞒不下去了。”陈希青说着揽住息影的一只胳膊,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息影点点头,“王爷说回,必能回。”

萧翊一到阴山就和息风,压着赵婴齐隐秘离开送亲使队,去往浔水收编赵婴齐的暗卫部队,说好十日后回。

陈希青说:“我昨晚看舆图,阴山到浔水,纵马急奔一个来回,至少也要半月,十天怎么能够?王爷莫不是被赵婴齐骗了。”

“若都是暗卫,十日可到,”息影说,“王爷此去是布置暗桩,将赵婴齐的人安插在紧要位置潜伏下来,多半散开走,并不会把所有人带来阴山。”

“那他连夜策马不停,也挺辛苦……”陈希青喃喃说着。

息影微微一笑,低头说:“你担心王爷。”

陈希青眨眨眼,拿起桌上吃了一半的豌豆黄,放嘴里,含糊说:“我是不想晚上再装……装他在。”

这十日,乎伊跟催命似的要启程,又始终见不着萧翊,吴曜和陈希青唬他的那些话,他早就不信了,时刻派他的弯刀护卫盯着萧翊房里的动静。

那些明着来打探的还好说,吴曜带着神武营几个百夫长把人哄走,将厢房一围,谁也不能搅了王爷的清净。

但晚上躲在暗处听墙角的,实在难对付,要是大张旗鼓地全赶走了,又怕乎伊更加怀疑,真不管不顾冲进来了,发现萧翊不在,岂不更糟。

所以只能辛苦陈希青,一个人折腾出两个人的动静。

入夜,陈希青生无可恋地回到自己厢房,吴曜来房间摆了饭,特意放了一壶阴山新酒,低声道:“夫人辛苦,末将在门外守着。”

陈希青勉为其难地笑笑。

待吴曜关了门,陈希青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端起来对着空气说:“王爷喜欢这酒,今夜妾身陪你一醉方休。”

“哈哈,王爷真会说笑,妾身昨晚才没有这样……”

“这花雕炖掌味道咸香,一定合王爷胃口,妾身喂你……来……”

“王爷别这样,妾身还没沐浴……”

陈希青推倒空酒杯,用筷子轻敲碟盘,发出断断续续的清响,然后“哗啦”一声,大半杯碟被她拂袖扫到地上。

“哎,王爷,等……等等,妾身去吹灯。”

陈希青两步绕到案旁,逐一吹灭灯烛,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旁落下一片霜白月光,窗廊下映照出两个半圆的裘帽影子。

两个狄人在廊下□□着摩拳擦掌,其中一人把指头放嘴里添了添,在窗纸上捅了个窟窿,一个眼珠大小,两人你推我拉,都把眼睛往那小孔上凑。

“啊……王爷……啊啊……轻点……”

烟青色纱帐落下,陈希青抓着床栏有节奏地摇晃着,纱帐像流光瀑布般抖动起来。

她从襟口摸出一张字条,照着上面写的,继续叫着:“啊……啊……这里……王爷就是这里……”

两个狄人听得□□攻心,口水直流,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立着的两个人影。

息风两计手刀劈下,两个狄人靠在一起,歪倒在地。

房里陈希青的叫声愈演愈烈,息风不敢停留,向身旁萧翊一抱拳,即刻翻下廊栏。

萧翊推开窗,踩着两个狄人的背,翻进房中,倚在屏风后,抱胸听着榻上的女人□□。

“王爷好厉害……啊啊啊……妾身……妾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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