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安只好自讨没趣,“唉,这样就没意思啦。”
放在以前,耿薇就算有成见,面上也会表露出替老板高兴的意味。但以前是以前,现在的赵汝安不太一样,说是不喜欢,她好像还挺有兴趣的。
耿薇小心翼翼:“赵老师,展老师不是在跟容小姐交往吗?”
“是啊,一对可苦命的小情侣。”赵汝安掏出手机,看到工作号上通过好友申请的提示,唇角笑容微扬。
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了。耿薇想了想,还是像个一往无前的忠臣:“赵老师,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什么不好?”
赵汝安一心二用,原本只是闲聊,结果耿薇突然认真起来,连她都愣了一下。
耿薇正欲再说,赵汝安忽然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灿烂得很有感染力。
“不会吧,你以为我改行不玩1v1,对有家室的人夫有兴趣了?”
她说得这么明白,耿薇再不知道猜错就是傻子,微红了脸。
然而等赵汝安笑完,细数上辈子跟自己清清白白的后宅,陷入了沉思:为了坐实赵大人风流不羁的形象,她虽没有当街强抢民男,但确实有几个侧室曾经为人夫。
生出过女儿的夫侍就算因故失去妻主,也是很受欢迎的,好生养可是优势,赵汝安当时也算做了一把跟风狗。
所以,客观地自我审视后,赵汝安轻咳一声:“以前有过,现在不了。还是要做守法好公民。”
耿薇:?
不是,竟然真的有过。老板在为展老师咣咣撞大墙的时候还在心系人夫,这就是她一往情深的方式吗?原来他们不是纯爱啊。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有点像太监总管,赵汝安则是人到青年忽然打通任督二脉的前·昏聩小皇帝,励精图治之余不忘沾花惹草丰富业余生活。
毕竟皇帝的专情嘛,总是跟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样。
“你放心,我今天是去要债的,拿到钱就没事了。”
耿薇再次打出一个问号。
展老师竟然是会欠钱不还的人吗?难道……他瞄上了如今充满魅力的老板,准备用这种方式吸引注意力?
——好嘛,那就跟赵老师没关系了,是展老师想脚踏两只船,他想的美。
耿薇的脑洞已经蔓延到宇宙,赵汝安却还有别的事要做。
比如跟闻馥的经纪人稍微寒暄两句,这个头像是“钱”的毛笔字的中年男人就开始向她极力推荐童释。而赵汝安只是委婉表达了对闻馥更感兴趣,经纪人一下子便像是没话可说,卡壳了一小会儿。
【赵】可以跟我聊一聊你对闻馥的印象
【赵】资料也给我整理一份吧,最好全面一点,辐射到他周围的一些人际关系,等我不忙了会看的
对方满口答应,赵汝安舒坦地长呼出一口气。
钱要到了,资料到手以后能当作睡前读物阅读,真是顺利的一天。
钱家河的动作很快,快到赵汝安都有点愧疚了。不过童释最后是一定会出道的,到时候少不了他的奖金。
赵汝安从来不是克扣赏金的人,当初就算辞官放弃财产和闻馥远走,也能给请来照顾闻馥分担家务的帮工发齐、发准时钱,毕竟没有钱就不能生活。她虽然丧心病狂地砍不少人,抄不少家,这点最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
“……就读于燕城第四职业技术学院,放学后在路边吃烤肠被经纪人挖掘,练习一年后参加星选之人……”
还附了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是穿着黄白校服的青年,对着镜头很不自信,眼神下意识向旁边撇去。
几乎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赵汝安就知道这不是他要找的人,跟现在在训练营里练习vocal的不是一个芯子。
不过,他跟闻馥的长相有点差别啊,还挺明显,竟然没有人能看出来。
钱家河送来的资料,前面都很公式化,胜在图文并茂,后面是他自己的一些推测,赵汝安立马从趴在床上变成坐起。
没有换芯子前的“闻馥”在学校很上进,再加上孤儿的身份,没有人撑腰,因此遭到了同辈人的霸凌排挤,身上留下过明显的疤痕,公司专门安排做了祛除手术。
……这可不是能当作睡前读物的经历啊。
与此同时,闻馥在几十人大通铺内闭上双眼。其实他并不是很困,但闭眼后的漆黑一片方便他回味和想象。
‘今天白天,赵老师把白辛辙的一部分part指定给你了。’
‘她是不是对你一直都很好?我说的这个一直要加上你们以前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是不是总给你撑腰?’
闻馥没有犹豫:“是。赵大人不仅对我非常好,而且很喜欢帮助别人。”
别的女人或许是有目的地帮助良家男,赵汝安不是。她几乎是那个制度层面新旧交替的时代最名声狼藉的人,却用坏名头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好事。
回忆起来,就连闻馥自己能进赵相府邸,都是因为她的垂怜。
新帝开科举,就连男人都可以参加。虽有有大小榜之分,男人只能做小榜魁首,入仕也不过做些料理花卉衣食的小官,甚至大多数都进了官员的后院,但相比前朝已经属于重大进步。
闻馥作为第二届小榜魁首,就被赋予了教授官员家中年□□眷识字的任务。
要是能和鼎鼎有名的同僚赵相日渐培养出感情也就算了,结果他因为“德容兼备”被皇帝看上了。
这是这一契机,让闻馥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之前公事公办、甚至在他私底下试探时面露杀气的赵汝安是如何一转身,冒着杀头的罪跟那位至高权力拥有者把他讨要走的。
官员男眷不能做官,但闻馥始终认为自入京来,他的生命从踏入赵府那一刻才开始。
那缕执念情绪低落起来,像是因为自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人默默啜泣着。
‘如果赵老师是我的朋友……不,只要是认识的人就好,我一定——一定不会自|杀。’
闻馥:“后悔了吗?”
‘我后悔去死了。’执念道,‘但如果是选择把这具身体给你,我不后悔。’
他太傻了。闻馥叹息:“休息吧,明天还要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