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密室那道为了林隽而设的多层密锁因此被打开了。
乌尔里克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明白垃圾星的雌虫不在乎雄虫,因为哪怕是巢穴的雄虫,该分享时也能分享。所以他反其道而行,把雄虫的信息作为重要的破译密码,然而却没想到被看穿了。
当乌尔里克和拜伦兄弟赶到时,书房几乎夷为平地,他们在废墟里,看见了狼狈但还算完好的本杰明和重伤的菲尼亚恩。
中途意识到调虎离山的菲尼亚恩白着脸玩命地展开翼翅往回飞,然而还没赶到,就遇上了截杀。等他突围后冲进书房,林隽握着乌尔里克书房里的拆信刀抵着脖子,刀尖划破了皮肉,蜿蜒流淌下一条细小的红色小溪。
彼时,林隽还不知道自己的血里蕴含着浓郁的信息素,他只想着被本杰明和那些抱着必死之心的围剿者玩死,不如直接上天堂。虽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有些时候,林隽也想有点儿体面,比如死的样子,至少得维持点风度,毕竟他长得像妈妈,死得太难看,有点儿不尊重母亲大人。
闻到信息素的本杰明和围剿者更是面目狰狞地快速扑过来,林隽就更慌,更怕。他躲到角落,背紧贴着墙,已经无处可退。
妈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咬牙,林隽当机立断下了狠手,刀尖一拉,血喷出去,比天女散花还要猛,跟丽江音乐喷泉似的。
死前还能看到血色版本,也不知道算不算赚到。
血注汹涌间,林隽看到赶到的乌尔里克脸色大变地扑过来,甚至完全不顾本杰明的袭击。当然林隽认为最重要的是,乌尔里克的嘶吼声竟然听起来变调了。他想,难怪乌尔里克不唱歌,原来是个音痴。
一定是失血过多,林隽觉得冷。他的嘴唇发着颤,血涌进鼻腔和喉管,咕噜咕噜作响。
林隽靠着墙滑坐下来,浑身细微地抽搐。手里的拆信刀松脱,落在瓷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惊醒了乌尔里克骤然间蒙上一层浓雾的意识。
乌尔里克对血太熟悉了,每一只被他剥皮抽筋,挖心掏肝的雌虫流的血比这多得多,可是从没有哪一次让乌尔里克害怕。
雄虫神情恬静地望着他,没有一丁点儿埋怨委屈,就那样眼神干干净净的,坦然自在地等待着死亡。
可是他的雄虫很怕疼,平时多使一点儿劲就娇气地拧着眉喊疼,然而现在他的雄虫浑身是血却还微微笑着。眼角滑下的泪和血混在一起,铸成一把刀搅着乌尔里克的心,搅得他白色的脸比墙还白,红色的眼睛比林隽的血还红。他的眼里除了那道可怕的,不停涌出鲜血的豁口,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在场袭来的本杰明,也看不到周围的打斗,他耳朵里翁鸣一片,当下只是咬紧牙关,面目狰狞地死死捂住林隽脖子上的那道豁口。力道大得林隽觉得自己还没死于失血过多,就先被他掐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林隽不知道。失血让他意识模糊,五感渐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翻了白眼。
这个白眼八成是乌尔里克掐出来的。
再醒来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
林隽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他茫然地坐在床铺上,有点儿不敢置信地望着乌尔里克,格雷沃,杰罗姆和拜伦兄弟。
这不太对啊。
他抬手摸摸脖子。
不是,我那么大一道口子呢?
白拉了?
怕疼的老子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下的手啊!
赔我!
林隽拧着眉准备讨公道时,一张嘴发现自己失声了。
后来,他才从菲尼亚恩那知道,他勇气过了头,不仅划破了颈动脉,顺带把声带也嘎了。
我真他妈牛批。林隽默默给自己的手劲儿点了个赞。
再后来,又养了大半个月,才开始渐渐说出了声。
要不说,治疗舱是作弊神器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命换的。
从常识角度看,林隽觉得治疗舱这么逆天的东西,肯定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但他不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只是觉得,就算是耗寿命,他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作为按摩.棒活着也没多大意思,早点耗完了,还省得亲自动手,毕竟他老怕疼,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拉第二次脖子。而且听说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爸爸妈妈将来肯定是要去天堂的,他可不能被挡在外边,所以还是治疗舱好。
唉,真是紧急之下太冲动了。林隽没心没肺地想着,完全好了也不安分地想尽办法往治疗舱钻。
直到被瞪着猩红疯狗眼的乌尔里克警告才消停。
不过,再后来,林隽还是如愿以偿地又成了治疗舱的常客。但那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