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豁然大悟之后炸开锅的议论如何捕捉兔子的时候,钟宬凑到元宥耳边,低声问:“好玩不?”
元宥看他:“什么?”
钟宬:“兔子。”
元宥别开视线,不作答。直到钟宬等的不耐烦,最后已经放弃听到答案的时候,他才缓缓出声:“你养一只不就知道了。”
元宥这话说的淡淡的,钟宬却听出了一番不同的滋味,他有意往元宥脸上瞥了一眼,就看见元宥垂下眼睫,有些怅然若失的呆呆盯着地面上一根干树枝。
钟宬死皮赖脸的又往元宥跟前靠了靠,小声问:“怎么了?没事吧?”
元宥转头看了钟宬一眼,回过头,慢慢的说:“我以前养过一只小兔子。”
“嗯,”钟宬耐心的听着,这话元宥已经说过一遍了,他说的很慢,为了鼓励他可以多说一点,在元宥说完一句话之后就积极的做出回应,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没有养好,”元宥低着头,声音很轻,也有些消极。
“然后呢?怎么没养好了?”钟宬循着元宥的话问,他发现元宥思维逻辑是很严密的,在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或者是其他重要的事情上,他细心,他缜密,但在关于日常生活细琐小事上,却有着一种天然纯真的迟钝感。
“他有个名字。”元宥继续说。
“嗯,”钟宬耐心的回应着,他不知道元宥和兔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件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显然让现在的元宥始终不能释怀,或者说,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能影响到元宥的情绪,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许无足轻重,但对元宥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如果元宥此刻打住不再往下说,他也不会再提起,但元宥如果想当成一个发泄口来倾诉,他就有义务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元宥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全然看不出他身上的那份对待病人时的执着与笃定,反而像个有语言障碍的小孩在面对心理医生的询问,钟宬道:“叫什么名字呢?”
元宥脸上出现短暂的一瞬放松,眼睛亮亮的,说:“豆芽。”
钟宬看的出来元宥对豆芽有着不一般的感情,他想听元宥多倾诉一些,“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元宥嘴角微乎其微的向上扬了扬,沉浸的有点像个赢了比赛很得意的小孩,他道:“因为他喜欢吃豆芽菜,每次都只吃掉上面的芽,剩下豆子。”
钟宬笑了起来,“还挺挑食。”
元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始终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养好豆芽。
元宥是很聪明的人,问过一遍的问题,主动选择忽视,就一定有他不想说的原因,钟宬不再多问。
“那儿,兔子,真的有兔子,”有人突然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指着一棵矮树。
这声音不小,不管是兔子还是其他动物,都该被吓跑了,厉凌峰姿势标准的端着枪,对着尖叫的玩家“嘘”了一声,“声音小点,真有兔子也被你一嗓子吓跑了。”
玩家立马捂上了嘴。
玩家中有胆大的,就有胆小的,在这种绿叶遮天蔽日,阳光穿不进来,阴森森的林子里蹦出什么奇形怪状没见过的猛兽也不是没可能。
“你们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厉凌峰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身上制服紧致合身,带着枪猫步朝兔子跳过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蓝江静尾随其后,就要跟上去,不料被人挡住去路。
钟宬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追兔子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干比较好,你不如跟我说说,为什么让我和元宥成为众矢之的,在其他人希望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又让我们留下来?”
蓝江静见去不成了,也不急不忙,立住脚跟,抱起手臂与钟宬对视着:“因为我想看到的一幕已经看到了,没必要让你们两个出去,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钟宬挑了挑眉,“我为什么感谢你?”
蓝江静:“你如果强势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和元宥绑定在一起,你和他虽不是伴侣,但现在的你们却是所有玩家中最团结的,不是么?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你们。让他喜欢上你,何乐而不为,没什么东西是靠手段得不到的,尤其是喜欢这种……东西。”
钟宬有些不悦。
“没人再相信你,除了元宥,没人再相信元宥,除了你,没人比元宥更相信你,也没人比你更相信元宥,”蓝江静朝钟宬走近一步,撩起眼皮看着他:“不客气,现在,我要去找食物了,否则,可是会饿肚子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蓝江静与他错肩而过的时候,钟宬沉了声,俯身问。
蓝江静轻飘飘的扫他一眼,嘴角带笑,“爱上他,最好,也让他爱上你,”说完便顺着厉凌峰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钟宬想出声提醒她一句待在原地等待厉凌峰回来是最稳妥的,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叶珠见两人前后离开,有些不放心道:“哎,安不安全啊,我们一起去吧,万一他们两个迷路找不回来怎么办?”
钟宬眯起眼睛看着蓝江静离开的地方,道:“这里地形复杂,潜在危险很多,所有人最好待在一起,不要单独分开行动。”
钟宬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玩家随着蓝江静离开的路线追了上去。很显然,蓝江静一语成谶,玩家并不信任他说的任何话。
何海有些犹豫的看了元宥几眼,最终还是跟着离开了。
“何海,”元宥叫住他,“抱歉。”
何海停下步子,没有回头,“你没什么可道歉的,是我的问题,很抱歉利用了你,现在窗户纸已经捅破了,我也没必要继续隐瞒刻意接近你的原因,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帮助,都不影响你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一直欣赏你,拿你当努力的目标,这句不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