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宓低头看了眼相宫拙，问道：“拙弟弟，你选好了吗？”

相宫拙哪里懂得这些，只认得眼前一排宫女都高高的，只有一个跟他差不多高，首先淘汰了顾采薇，因为不能抱他去掏树上的鸟窝。

最后去牵了最高的那个宫女。

“天气太凉了，五弟还小，先带他回去吧。”相宓吩咐一旁的宫女道。

相宫拙远去的背影像极了一个汤团，顾采薇惋惜，相宫拙十七岁就死在了相廉刀下，说来也惨，相廉要争夺皇位，相宫拙必死无疑，兄弟相争，生死有定。

相廉不知何时站在了相宓身边，甜言蜜语道：“妹妹想要宫女，可以从我宫里调去。”

相宓嗔笑道：“二哥的宫女是侍奉你的，跟着我发挥不了真正用处啊。”

顾采薇心道：还是三公主敢怼！

能让相廉吃瘪的，就属相宓了。

相廉红着脸说：“妹妹，那些都是……是……”

相宓知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二哥莫要说了，快选选你要哪个，结束了我好去拜见娘亲。”

相廉脸涨红，不说话小心翼翼看着相宓，或许在后悔刚刚说过的话。

相宓可不管他小情绪，一个个开始看宫女，问道：“你们有谁会读书识字吗？”

最左边的宫女低着头回答：“回公主，被卖进宫前学过一些。”

顾采薇跟着说：“我也会。”

相宓有些惊奇，“你也会？你几岁了？”

“回公主，今年九岁了。”

相宓捂住嘴巴说：“也太小了。”要是跟在她身边就跟个小凳子一样，碍眼又没用。

相宓使了个眼色：“我就要她了。”

她说的是另一个宫女，顾采薇松了口气。

相宓轻松道：“剩下的给两位哥哥了。”

顾采薇觉得自己胜算十分大了，相廉肯定不会要自己，到时候只会剩给大皇子，而相九阳性情随和定不会拒绝。

突然，相九阳眼睛亮了起来，想着前面走，笑着说：“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望去，相长歌拖着一个时辰前的白色裙子，不过外面套了一层黑色袄子，十分宽大，一点也不适合她的身材。

相长歌脸颊雪白，睫毛上沾了水雾，是雪花在上面融化了留下的水渍。

相长歌不带微笑道：“只是来看看。”

相长歌扯扯嘴角，他知道相长歌的境况，属实可怜，湖中一屋子只有她一人居住，平时除了送饭的宫女没有能交流的人，他身为兄长实在是愧疚，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私下打发下人给她送点好吃的好穿的。

相九阳露出慈爱的眼神，相长歌觉得不适，又听见他说：“这批宫女是给所有皇子公主的，你那儿没人伺候，挑一两个回去吧。”

相长歌恹恹地，看着不精神，眼神瞟过顾采薇，道：“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况且……也不会有人想来伺候我。”

跟着她没有出头之日，况且她住那个地方狭小简陋，不可能会有人想跟着她。

不会有人，她也不需要，相长歌是这么想的，眼神落了几次在顾采薇身上，思想中插着这女孩怎么这么傻里傻气的想法，然后心中落寞，就算这么傻的人也不会想跟着她的。

算命的说她天煞孤星，是个祸害，随了她的母亲。

相九阳心疼，拉着她过去：“怎么会，等我离开重阳宫了，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就请父皇将我的院子给你。”

重华宫虽然大，但是只有四处能居住的院子，虽然很宽松每处宫殿住下所有皇嗣都不成问题，但皇帝喜爱铺张浪费，好面子，就安排一人一院了。

相长歌的小屋子是后来建的。

相廉向来看不上这个妹妹，甚至以她为耻，没好气道：“你居然还有点自知之明，你那儿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

他嫌弃般朝着相九阳道：“皇兄何必为她考虑，她怕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就算换到好地方也会夜夜难眠吧，她是有这个命没这个福，还住什么宫殿啊，以后随便赐给哪个官员才是她的归宿。”

相长歌没说话，只是看着相廉。

都没脾气吗？！顾采薇听的都想揍死这个混账了。

相宓皱眉，“我要走了。”

相宓规规矩矩向相九阳做礼。

相廉将相九阳抛之脑后，像个急小子追问道：“宓儿为何忽视我？”

相宓不理他，留给他一个嫌恶的表情，“娘亲等着我呢。”

相廉伸手，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步伐，慢慢放下。

莫非是自己刚刚说话太粗鄙了，吓到宓儿了，都怪相长歌，相廉恶狠狠转身，“你果然是个煞星！”

面对莫名的骂声，相长歌表情还是淡淡的。

顾采薇觉得她一定是听过太多了，被这些人欺负太久了，所以麻木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就遭受万人唾骂，真是可怜。

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天空开始降雪，雪花飘落时，两双视线汇集，周围的人和事好像都和她们无关，心跳声格外明显。

那双丹凤眼里，有种微弱的呼救声，顾采薇心中一疼，下一秒相长歌收回了视线。

相九阳站在相长歌前边，以兄长的语气教导：“相廉，你的脾气该改改了。”

相廉冷哼。

这两人在一块总是能吵起来，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相廉的错。

顾采薇看来，就像小朋友一样。

相九阳本意也不想和相廉这样，只是他说话太难听了。

转身对相长歌，眉眼舒展道：“四妹，挑宫女吧。”

相廉高高在上，好像非得让相九阳不如意，“皇兄如此善解人意，怎么不问问这些宫女，看看有愿意去相长歌那儿。”

相九阳真是烦透了他，冷声道：“四妹是堂堂正正的公主，有谁会不愿意。”

相廉逼逼紧逼，挑眉道：“你怎么不问问？”转身，他便对顾采薇她们大声问：“你们谁想跟着我这个好妹妹啊？”

谁不知道五公主相长歌是祸国妖女诞下的种，太后厌极了她，连一个正式的住处都没有，宫女太监都能欺负她。

只有傻子才会愿意跟着她。

站着的宫女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相长歌本就不抱希望，她真的只是无聊走到这儿了来看看。

真的，没有抱期待。

寒风刺骨，相廉本来在沾沾自喜，突然一声女娃声从下面传来，声音好像被人拉到了最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对，没错，顾采薇就是要所有人都听见，她要相长歌，她要当相长歌的宫女。

“奴婢愿意！”顾采薇眼神坚定，丝毫没有胆怯地看着相廉，太入情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另一双炙热的眼神。

相廉冷哼，像是不敢相信，有人敢和他作对，他都这样问了，就算是真愿意也该说不愿意，他咬着音问：“你真心愿、意？”

顾采薇重重点头，“奴婢愿意伺候四公主。”

相九阳微笑：“看来四妹也很受欢迎。”

相廉阴厉地看着一旁的太监：“我看是个傻子吧？还说什么机灵，你们怎么办事的？”

太监身体发颤，他怎么知道啊，心想，这个小宫女真是害惨自己了。

相廉骂骂咧咧就要走，身边的宫女太监急忙跟上。

相九阳无奈摇摇头，“他这个性子太急躁了。”

相长歌：“多谢皇兄刚刚为我说话，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相九阳身体一怔，随机苦笑：“你这又是何必。”

相长歌面无表情说：“皇兄还是不要和兄弟手足发生争执。”

这倒是真的，皇室兄弟之间必须得维护一种虚假的和平。

相九阳本想说什么，看着相长歌一脸认真，叹叹气转而说：“我明白妹妹的意思，那我先走了，对了，宫女”他吩咐下人道：“挑一个去二弟宫里，剩下两个都给四妹。”

“是”

相长歌：“不必，我……”

相九阳先一步说话：“不要和我推辞，你那里留两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最后，相长歌无奈收下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就是顾采薇。

虽然和计划不一样，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做都做了，只好以后找机会接触大皇子了。

顾采薇跟在相长歌身后，她想尽自己一份余力帮帮这个不起眼的女配，女配也是人，求求不要再给她们一路逆的剧本了。

就算攻略了这么多剧本，她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