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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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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要上前时,乐绮眠先一步挤到前方:“喝这种酒没意思,我有更好的酒,你只需回答我几问,我便将酒赠你。”

她带了酒壶,酒液清澄,光泽潋滟。乌铎被吸引,但看清面幂下的脸,忍不住笑了:“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徒儿不在你身边?”

乐绮眠说:“我要寻你,自然就来了。他为何会在我身边?”

乌铎道:“我见他时时待在你身旁,原来也有不在的一日。”

乐绮眠没时间谈论傅厌辞,直奔主题:“老头,我问你,你可了解望舒?是否见过解药?”

除了刺杀,她来北苍也有寻药的念头,乌铎接触过两任教首,从他这里问明解药,她才能放心回京。

乌铎道:“你中了望舒?它的解药非常难寻,只能等死了。”

乐绮眠作势扔开酒壶。

乌铎立刻改口:“好吧,好吧,要找解药,只能去教首的故居,但它早在战火中毁坏。”

乐绮眠知道解药不好寻,没有失落,又问:“教首是否将望舒给过相识之人?”

乌铎想了想,答:“并未听说他将望舒交给教内之人,至于教外,被老教首驱逐时,他投奔过两户梁人,其中一家是他兄弟,另一家则远在应州。”

乐绮眠有些意外:“他有兄弟?还是梁人?”

乌铎颔首,慢慢回忆细节:“教首的生父是梁人,母亲是鬼鹫人,两兄弟并非同母所出。不过你问得这般细,他的亲信给你下过望舒?”

乐绮眠记得很清楚,禅师是梁人长相。

乌铎又说:“不过,他兄弟将他赶出了家门,是另一家人收留了他,这家人,或许知道更多。”

乐绮眠道:“谁?”

乌铎说:“应州江氏。”

乐绮眠道:“江氏?”

乌铎说:“他在江家设坛讲经,得到江家认可,江吾朗的妹子赠了他大卷经书,他又在岑、应二州发展,积累了千余信众,才返回王城。”

乐绮眠没想过,江别鹤会与日月教扯上关系。但西北与鬼鹫接壤,其实也受日月教浸染,江别鹤也许出于善意,并未想过教首会造成什么后果。

乌铎道:“其实,教中有许多人身中望舒,到头来只有一个办法。”

乐绮眠说:“说。”

乌铎笑了笑,慈眉善目道:“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乐绮眠说:“……还没到这个地步。算了,你喝吧。”

她正要抛过酒壶,乌铎又说:“功名利禄皆为过眼云烟,只有留在身边之人才是死前归宿。谁死之后,不是黄土一抔?有人记得你,才算活过一回。”

乐绮眠道:“因为你尝过功名利禄的滋味,所以不觉稀奇。你将这话说给你徒弟听,看他同不同意?”

乌铎道:“说到我徒儿,你应该能看出,他待你不一般。你呢,何种想法?”

乐绮眠一惊,险些捏碎酒壶,心道臭老头在刑场说什么呢!

乌铎接过酒壶,强调道:“你若无意,趁早断了旁人的心思,我徒儿固执,容易钻牛角尖,你若钓着他,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乐绮眠没想到老头这么混不吝,说:“少吓唬人,他能让我吃什么苦?再说了,我对他......”

一只手横空夺走酒壶,将其打翻在地。

“乐绮眠,”闻师俭怒容满面,“你竟还敢到刑场撒野!”

乐绮眠避开飞溅的酒水,环顾四周,原来两人谈话时,附近的闻家军围了上来。

乌铎道:“时辰到了。”

行刑官擂响军鼓,一干人登上刑台。前方是闻仲达,他身后那人坐在四轮车上,清癯消瘦,看向乌铎的目光却极为阴冷,如毒蛇吐信。

“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恨,特意禀明陛下,他说今日如何处置乌铎,”闻仲达按住闻师偃两肩,在他背后道,“皆如你所愿。”

行刑的官员给乌铎涂上血色染料,很快,台上腥味弥漫。

数只猎隼环绕闻师偃,他微微笑:“你爱徒之心拳拳,你徒弟却未必感恩戴德。临死之际都不曾赶赴刑场,这就是你为之奉上性命、牺牲一切的好徒儿?”

清晨起乌铎便被绑在此地,可临近午时,龙神卫都不见踪影。

乌铎道:“不是所有人都如国相,面对至亲死伤能无动于衷,比起被看到鹰刑后的丑态,我倒觉得,这样不错。”

“但愿你的皮肉也如嘴这般硬,经得住猎隼噬咬,”闻师偃听到他提闻仲达,笑容淡下,松开猎隼,“双眼、喉舌、皮囊、白骨,既然你要他记住你生前样貌,那闻某便成全你二人,将你做成偶人,让你师徒日日团圆——”

音落,猎隼直扑乌铎而去!

但刑台前方,一道黑影比猎隼更快,几乎在它动作的同时,就咬住它的后背,将它掀翻在地!

乐绮眠骤然回头,道路尽头,一纵黑甲骑兵疾行而来。说是龙神卫,但前方悬挂黑底金线的鹫纹旗,士兵中有许多金瞳的生面孔。

“闻某以为肃王殿下早忘了有这么一位师父,原来还记得此人,”闻师偃看到来人,冷淡一笑,“既然来了,何不摘下头盔一见?”

北苍和大梁类似,皇子不会直接封王,而要经过数年转迁,出阁才受封。傅厌辞被带回燕陵时,已经过了皇子出阁的年纪,天狩帝一直没有补上仪式。直到乌铎纳降,傅厌辞才获封肃王。

而今日他穿一件挺括贴身的军装,两肩多出一枚鎏金鹰首纹章。鹰首狰狞凶恶,极具威慑感,是被封为亲王的皇子,才有的五鹰纹章。

闻师偃音落不久,一名骑士纵马撞开四轮车,将他掀翻在地!

“殿下这是何意?”闻师偃不防御卫突然动手,额上青筋微跳,“皇令昭昭,难道还想阻碍刑——”

“知道是肃王,”骑士再次踹向他,“还敢不敬?!”

闻师偃双腿已废,这下又滚出几圈。堂堂闻家二公子竟在众目睽睽下如此狼狈,他脸色几变,看向傅厌辞,目光极冷。

闻仲达低喝:“住手!”

傅厌辞拇指抵在刀镡,无论旁人如何反应,他都视而不见。闻仲达猜到他不会罢休,立刻派兵迎上。但骑兵早已堵死大道,封锁刑台,闻家军不得寸进!

闻师俭转视禁军:“闻家奉皇令而来,他搅扰行刑,你们也坐视不理?!”

禁军吞吐道:“闻小将军冷静,龙神卫毕竟今非昔比,二公子那般,的确算对殿下不敬......”

禁军这个反应,众人还有什么不懂?过去傅厌辞事事隐忍,从不挑起争端,但吞并叛军后,兵力与闻家平分秋色,闻家欠下的债,他也有资格一笔笔讨还!

闻家军只得后撤,打头的御卫即将靠近乌铎,这时,却有人道:“杜公公,杜公公来了!”

几列禁卫在前方开道,杜荃从人潮中挤出,挡在乌铎之前:“肃王殿下,该收手了。”

他可以教训闻家,但乌铎是天狩帝钦点的死囚,他今日如何也带不走。

傅厌辞刀锋出鞘寸许,没有退让,但就在他即将拔刀时,一人说:“殿下。”

周遭嘈杂,对方声音又轻,若非一直留神,根本察觉不了。但傅厌辞不但听到了,也随之回头,刑台之上,乐绮眠头戴帷帽,朝他走来。

乐绮眠道:“杜公公说得对,你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这是夜跪宫门后,两人第一次碰面。其实傅厌辞的相貌没有变化,可说不清是扫过人群时的漫不经心,还是看向闻仲达的眼神冷寂,乐绮眠觉得他和从前相比,有些不同。

傅厌辞一言不发,朝杜荃走近。

乐绮眠拦在他与杜荃之间,取出青玉扳指,提高声音说:“你说遇到麻烦,带着它来找你,承诺可还算数?”

傅厌辞的目光有了变化,带着隐而不发的警告,他道:“你不该用在这——”

乐绮眠一掌劈在杜荃脑后,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软倒在地。

“拜托你为我善后,”乐绮眠扔开杜荃,快速给乌铎松绑,“还有第一次劫法场,不太熟练,需要有人相助。”

傅厌辞顿了下,没料到这一幕,但禁军已反应过来,砍向乐绮眠!

“铛!”

傅厌辞立刻举刀回击,将乐绮眠拉往身后!

“下回不要如此,”傅厌辞甩去刀上血迹,紧紧护住她,“禁军就在眼前,我未必反应得及。”

乐绮眠却一点不怕,笑着回应他:“我相信殿下。”

她也说不清,为何要搅进这场乱局。因为傅厌辞挡下的箭?因为丝萝在辟寒台的照顾?是,也不是。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不来,也许有一日,她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周围人声喧嚣,可这句“相信”还是清晰地传入傅厌辞耳中,他杀退禁军,退往刑台边缘,随后抱过乐绮眠,一跃而下!

“殿下!”丝萝和崔烈策马而来,撞开闻家军,在前方开道,“往这边走!”

傅厌辞松开乐绮眠,让她扶起乌铎,转身迎上追兵。

乐绮眠将乌铎背出一段,发现他身体无力,忍不住道:“老头,你不是没受伤?怎么走不动?”

乌铎在众人缠斗时就没了声音,刚才也是被扶下的刑台,他道:“大概饮醉了吧?不要紧,你先......”

他嘴角、鼻下,突然同时流出血,血越流越多,很快打湿脸颊。

乐绮眠愣住,道:“你怎么——”

“不必浪费时间带他离开,”闻仲达的声音从刑台传来,竟志在必得,“饮下那壶酒,今日便是陛下来了,他也走不出刑场。”

丝萝捡起角落的酒壶,嗅了一嗅,脸色煞白。

乐绮眠也明白过来,再看乌铎,他似乎早知此事,笑了笑:“所以说了,不必背。放下我,你们走吧。”

丝萝身体轻颤:“是皇帝准备的酒?”

乌铎说:“不重要了。听话,去将雪奴叫来,我有话交代。”

傅厌辞早就到了,也听到了闻仲达的话,几步上前,将乌铎背起。乌铎却放开他,道:“第一件事,老师本该在冠礼上为你加冠,现在只能委屈你片刻。”

傅厌辞摇头,他的肩被按住,发间微沉,一顶金花珠玉冠被戴在发顶,发带在颈后打了结。

“第二件,我在王城故居给丝萝留了一把剑,无论回王城,还是留在燕陵,”乌铎戴完发冠,长出一口气,“你都派人照看好她。”

除了更紧地攥住乌铎,此刻任何话都显得无力。傅厌辞不想点头,可就像从没有人问过他,他愿不愿意戴上沉重的冠冕,乌铎也再次逼他走上这条路,去接受命运施加的恩泽或暴虐。

“第三件,留给你的五万兵马,过半来自泽州,闻家对鬼鹫人恨之入骨,就当老师卑鄙一回,雪奴,即使不能讨回王城,也绝不可让鬼鹫落入闻家手中。”

生气一点点从乌铎体内消失,他看向乐绮眠,又看回他,声音渐低:“最后一件,也是最要紧的一件。”

傅厌辞抬头,对即将揭晓的谜底有所预感,乌铎却已先一步开口,击毁他所有期冀。

“无论如何,你都是北境四皇子,日后要走的,是条比太子艰难得多的路。这条路,你只能自己走,任何人都无法陪你走到最后。若当真为武安侯之女打算,就找个机会,送她离开吧。”

送她离开?

傅厌辞麻木地听着这一切,既感觉不到悲伤,也丧失了开口的能力。他的血渐渐冷下去,从骨缝中渗出寒意。

而这一次,不等傅厌辞回答,乌铎从尸体中捡起一剑,迎向闻仲达。

“好令人感动的师徒情,可惜乌悬铃,你为人作嫁,自己却一败涂地。这一局,”闻仲达笑道,“只有你败得彻底。”

乌铎说:“既然闻家如此风光,为何乌某反叛,皇帝宁可让主帅之位空悬,也不愿交给闻家?”

闻仲达表情瞬冷:“还敢狂言,你——”

乌铎畅然一笑,忽然将长剑横在颈前,高声说:“闻老狗,多行不义必自毙,其实闻家的结局早已写下,乌某只等你醒悟那日,来地狱相见。”

傅厌辞在他开口时,就上前夺剑,身后的乐绮眠和丝萝看到这一幕,也架起袖弩、长剑。

然而太晚了。

春风吹落片片金鳞,带来一阵沁凉。那道身影跌下高台,如同断线的纸鸢,血光从金芒中闪过。

猎隼很快被吸引,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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