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言不是傻子,她这点心思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她,目色有些复杂。有一瞬间他很想把千镜滢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千镜滢浑然未觉,装作善解人意:“不过太子哥哥不必担心,几房姬妾,喜谁厌谁,我都不会阻碍。我还可以帮...”
“你若是不想吃,就把饭撤了。”
千镜滢闭了嘴,飞快夹了一大筷子粉丝塞进嘴里,摆了摆手。
意思很明显,撤吧。
楚裕言忍了忍,最后还是叫人进来把东西给撤了下去。千镜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奇怪道:“太子哥哥,你不饿吗?”
楚裕言冷着脸看书,没理她。
千镜滢心里哀嚎一声,有点绝望。她自顾自地拆起了头上的钗环。她拆得手酸,又忍不住搭话,“我今夜睡哪里?”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一铺床。
楚裕言目光黯了一瞬,“随你。”
千镜滢心下一喜,凑近了些,嘴角勾起,尾音上扬,“随我?”
她离得近了,携来一抹甜香。是茉莉的味道。楚裕言终于把书放下,抬起眼睛看她,双目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楚裕言道:“你唇脂花了。”
千镜滢笑容僵住,下意识想找镜子,却被楚裕言抓住手腕,拉回凳子上。
他伸出拇指,轻轻压过她的嘴角,千镜滢觉得痒,又不能笑,眉眼弯了一瞬,脑袋跟着想往后一仰,结果被他捏住了下颌。
二人靠得极近,一缕呼吸扫过面靥,一股麻意传遍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屏息,可楚裕言的动作极其耐心,好似给放慢了无数倍。
千镜滢憋得脑袋发晕,终于没忍住呼出一口气来。
与此同时楚裕言收回了手。
她视线飘了飘。看到她指腹上的那抹殷红色。
瞧着有些暧昧,又像是上好的白玉沾了尘渍。她嘴角还残留些许温度,不知怎得觉得有点脸热,又把视线飘开了。
楚裕言取出一方帕子擦拭着。
千镜滢想起今日第二件目的,趁着这个间隙,她状若无意道:“也不知道清哥哥如今在狱中怎么样了。我前些日子想去看他,却不想那外面围得和铁桶一般。”
楚裕言擦拭着的手一顿,指尖微不可察有些泛白,他掀起眸子扫她一眼,“你如今既已嫁作太子妃,便该知道这明里暗里有多少眼睛看着。你若不想害他,便该懂得避嫌。”
千镜滢料想楚裕言大概不会帮她,又退了一步,“可否劳太子哥哥替我派人探望,或者带句话?”
他声音冰冷的有些不近人情,“他明日就要前往西陵,并无必要。”
“什么?!”千镜滢惊呼出声,待触到楚裕言目光,方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她捂住嘴,压低了声音,“这般快。”
楚裕言目色发寒,像是要把千镜滢冻死在原地。他忍了忍,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千镜滢回过神,问:“欸?你去哪?”
楚裕言没理她。千镜滢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去,却忘了自己穿着嫁衣,这一下给绊倒,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去。最后还是楚裕言及时出手,将她扶稳。千镜滢想起临行前千门山的叮嘱,这一下索性抱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能走!”
她耍起无赖来,颇有几分泼皮的样子。
少女体温隔着衣料传来,楚裕言僵在原地,看着她动作。
千镜滢哀嚎,“太子哥哥今夜若是出了这个门,我以后还如何在宫里立足?过几日朝见,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待如何?”
千镜滢直起身,只是依旧抓着楚裕言,像是怕下一秒楚裕言就会一言不合推门出去一样。
她眼珠子转了转,“太子哥哥先前说随我的。”她眼里泛着狡黠的光,语气试探,“我睡床如何?”
楚裕言似笑非笑看她,“那孤睡哪?”
千镜滢瞄了眼他神情,自觉有戏,声如蚊呐,“睡地板?”
楚裕言抽手要走,千镜滢赶紧把人拉住,语气卑微,“好商量,好商量。”
她自觉要求离谱,看了眼床榻,发觉只有一床被子。秋日已至,夜半更凉。她想了想,道:“若是太子哥哥不介意,我们可以,凑合一晚?”千镜滢再三保证,“我晚上睡觉很安生的!”
楚裕言睇她一眼,再度收回手。千镜滢见这副情形,心已经落了下去。下一秒她目光一亮,只见楚裕言掠过她往回走去。
“明日要庙见,你若是不想起不来床,便早点睡。”
千镜滢掐指算了算时辰,发觉才戌时,一时又是一阵窒息。她朝屋子里走,见楚裕言站着,正觉得奇怪,只听楚裕言道:“更衣。”
千镜滢怔了一下,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上去。先前女官教她的时候,她觉得楚裕言用不上她,这一段便并未用心去学,加上没实操过,如今更是忘了大半。男子的衣饰和女子的又不大相同,比如腰间那根革带。她做事情习惯由难到简,她瞥了眼那根革带的构造,这会装模做样去扯,竟还真被她解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