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娘将晕过去的巳野抱紧,眼睛再也忍不住地变红,前功尽弃的不是我不是巳野,是我们。
姮娘将头低下,“我应该早些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陈惊鹊小心翼翼地在两人身边蹲下,将打湿了的绢帕递给姮娘。
姮娘轻轻接过,“陈惊鹊,帮我找找更换的衣物吧。”
陈惊鹊很听话地立即照做,伊有很多疑惑,但也没多问,就在陈惊鹊提出要帮姮娘给巳野换衣服时,素和蝉又让舟游扶伊到一旁。
“陈娘子,你该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休息一下,我来吧。”
陈惊鹊的身体的确有些承受不住,伊拿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们起个火,其他的我来就好。”
骨梦里生火是有前提的,生火处没有各类杂草或者易燃物才行。素和蝉便铺了一片石头地,在石头上点了几根树枝。
姮娘将巳野身上的血衣一层层脱下来,然后一件件扔进火堆。
陈惊鹊看到了那处满是鲜血的、被割开的布料,又看了看巳野没再渗血的后腰,“果然,一定很疼。”几个字,似带疑问,却又是肯定的语气。
“很疼。”素和蝉看着燃起的火抿了抿嘴,不知想了什么。
姮娘给巳野换上了干净衣裳,巳野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天边的黑烟继续蚕食剩下的天空,篝火已经快要灭了,四人都没说话。
巳野嗜血,天生如此,又可能并不是天生如此。伊大约生于唐朝贞观年间,具体时间不知道,儿时便在林子里捕食野兽为生,懂事后慢慢‘明白’自己是妖。
后来又发现自己和别的妖不一样,伊不会死、伊容易被血液诱惑、就算浑身是伤喝了血也能恢复、就算没了肉也还能再长回来,所以幼时便能捕食野兽。野兽也便足够伊和小狼伙伴儿吃的。
某一次,巳野听‘人’这样的生物说要回家,家好像是个十分能让人开心和感到安全的地方。
与‘朋友’分别后,那个被伊称作家的地方是什么呢?一处简易搭在废墟里的塌掉的房子是伊最最宝贵的家园啦,至少那十几年里是这样的。
巳野总是很痛,只是大部分时候没人在乎。后来百年,除了很着人打打杀杀、下墓或者砍骨头,多数时间伊是躺在自己的小窝里,伊也没什么新伤或者沉疴痼疾可修养的,也没太多人能去怀念的。
伊能记得的人不多,街上孩童的声音渐行渐远又反反复复,某年某刻尘封在记忆里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像张蜘蛛网一样不经意间占据全身,让人觉得酥酥麻麻地。
有时候伊都能在梦里闻见巷子窜出的酒香,也能听见盛世倾颓后几对女男生无可恋的哀叹和军队兵戈相向的无奈。
巳野在姮娘怀里安静地躺着,这是陈惊鹊第一次见巳野这样安静,难得觉得很平和。巳野眉头微微皱着,放肆野性的眉毛竟让陈惊鹊看到了脆弱。
伊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