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郎君近日可好?前儿个在张家的赏春宴上,我一眼就瞧见公子,奈何公子未曾看见我,急匆匆就走了,我喊了半天硬是没有见你回头。”卢三娘清清嗓子,她终于堵到这位郎君。
宋去意眉目间很是尴尬,他自然是有心避着的,这位卢三娘人瞧着娇娇小小的,但力气委实大,你也不讲究一个女娘对着郎君说上手就上手。
只要看见她,宋去意就觉着自己手腕生疼。
“张家的园子实在是不怎么好,”他略带高傲的说,“亏得张九郎吹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明明是平平无奇,真是浪费了本公子的时间。是故,是故瞧了几眼就回家了。”
镇静点,堂堂世家公子,怎么能害怕一位小女郎呢。
卢三娘却抬眼偷偷看着面前这俊俏的郎君,自那日竞灯后,虽然他二人起了争执,自己一时恼怒还动了手,但女郎的心思谁能猜到,卢三娘却自此之后惦记上这位嘴毒的郎君。
她略带羞涩地靠近,却见那位郎君一脸惊吓的退后一大步。
天生神力就是这般困扰,她心里明白,宋郎君是被自己的力气吓到,虽然心中有些失落,看中的郎君不是年少时喜欢的那种武力高强之人,但他俊俏啊!
有时候女郎的要求也是可以稍稍变通的。
想到这,她伸手摸出一物,低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郎君...”
到底是头一回做这种事,羞怯压都压不住,她将荷包往宋去意身上一塞,捂着脸就跑了。
看得旁边的孟合欢乐的身子一抽一抽。
奚琼宁耳朵动了动,无奈莞尔:“这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现在还不到春狩的时辰,所有人趁机和人说话,或者找些乐子聚在一起玩闹,合欢是最爱凑趣的人,每每听了谁家兄弟相争妯娌不睦的事,都要拉着他说上许久。
奚琼宁当然是不厌烦的,或许这世界上有许多卫道士讨厌妻子说一些家长里短的话,但他却不同,他颇为享受这样的时光,岁月静好,烟火红尘,身边人说的兴高采烈,他心中也欢喜。
他道:“等春狩开始了,你不用顾及我,想玩什么就去玩吧。难得咱们出来,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被困在府里那么久,早就憋坏她了吧,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嫁给他,她又怎会被连累,困在府里出不去?
“往年的你,不论是马球还是狩猎,都是佼佼者,今年也不必藏拙。”
嫁给他之前那般肆意,嫁给他之后必定不能委屈了她,限制了她。
然而听在孟合欢心里,就是他又开始想念以前的她了。
她话音一顿,莫名地有些失落。
嫁人后惊闻夫君以前有心悦之人,这人还是自己,对于世间女子,恐怕是再幸运不过的事,可孟合欢就是牛心左性,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她莫名有些负气地想:是是是,以前的长宁公主多么完美什么都会,现在的孟合欢又懒又馋,天天想着玩闹。
可这闷气却不能说出来,尤其不能让琼宁知道。
奚琼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失落,可他当然察觉不到身边人那样婉转的心思,只以为她是想玩,但不愿意丢下他一人。
“无事,今日大庭广众的,不会出什么事的。”他细细安慰道。
孟合欢心底更不好意思了,琼宁对她这么好,她却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胡思乱想,她急忙道:“不过方才看了一则趣事。”
说起这个,她眼睛都要发光,兴致勃勃地说了前因后果,末了还大言不惭地揣测:“卢三娘一定是对宋郎君有意思。”
“哦?如何见得?”奚琼宁好整以暇道,自个这么迟钝,还担保起了旁人。
孟合欢急切道:“她都送荷包了,荷包啊!如果不是有情,谁会送郎君荷包呢!”
她是个再实际不过的人,什么眼波流连眉目勾缠的,都比不过一个荷包惹人注目。
“那宋郎君的身子也忒弱了些,卢三娘不过塞给他一个小小的荷包,他却像抱了一块石头,满脸痛苦之色。”
然而奚琼宁却知道内情,所以卢三娘满心欢喜地送给郎君荷包,却不知道自己一时激动,让心悦的郎君受伤,肋骨也不知有没有断...
“唉,这宋郎君,也的确可怜。”怕是连拒绝都不敢,万一卢三娘求爱不成因爱生恨,将他逼到无人处一顿好打呢?以她的性子,这是非常可能的事。
孟合欢不知道这茬,那日竞灯为着面子着想,哪怕宋去意痛到发疯,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便满心以为说的是他在宋家的处境。
也是,父亲一心偏袒不知真假的侄儿,反而对唯一的儿子不闻不问,让人见了,委实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