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虎扑到了对方的身上,要不是其后面的人扶了一把,顾良廷只怕要被他一扑倒地。
“臭小子,悠着点儿。”紧随着他出来的顾良远一看这情形,顿时两眼一黑,心心念念想要好好看上一番的云水营也顾不上,只急急上前扒拉下壁虎一样贴在他兄长身上的熊孩子。
他这兄长看着唬人,其实最是文弱,以往在家中一年病得最多的就属他,又才从战场上下来,哪经得住这样的猛扑。
“大伯,我好想你啊~”被强行扒拉开的顾谨安不忘表明心迹,一波三折的声音让原本因他冒失不注意安全而微有怒意的顾良廷火气全消,也让刚刚伸手撑了他一把的人失笑出声。
“顾先生,你家这小孩还挺好玩的。”
突兀响起的声音难掩稚嫩,还带着几分变声期的嘶哑,一听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称自己为孩子,谁呀这是,别人装嫩他装老。
抬头看去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眼睛瞎了。
好大一只金光闪闪的花孔雀!
闪得他眼前光一阵暗一阵的,头晕。
“大伯,他谁呀?”捂着眼睛缓了片刻才适应的顾谨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不是花孔雀,而是一个身穿缂丝长袍的少年人,年纪不大,俊秀非常,只比他差一点点儿,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五彩缂丝的衣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未到及冠之龄,却束着一个通体金色镶红宝石的小冠,刚刚险些闪瞎他眼睛的光芒显然就来自于它。
好亮眼的装扮,看来恒王此战多半是胜了。
跟在后面的顾良远一看此人的穿着,一直提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见儿子还大咧咧的不停打量着对方,急忙一把将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不得无礼,快向世子问安。”
世子?怎么又来一个世子?
稀里糊涂被按着头随他爹一道行了大礼的顾谨安满头问号,他几月前见过的世子不长这样啊。
“都是一家子弟,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快起来吧。”
公鸭嗓话虽说得亲切,但衣角却动都没动一下,顾良远虽暗自嘀咕他这做派,但到底身份云泥有别,也谈不上什么喜与不喜,横竖难有交集的时候,至于顾谨安,他爹都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其实要不是松墨和翠羽时不时提起他宗亲的出身,他觉得自己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高高在上的世子能对寻常百姓说句场面话都能称作屈高就下,降尊临卑,哪还能真指望别人搀扶。
不过听这话,这位世子应该就是出自恒王府的那位了,只不知上次那位世子又出自哪个王府,看来恒王这一战受到的重用不低啊,连带小孩刷功劳的活计都交给他了,沉寂多年的恒王府这是要重新抖擞起来?
“谢世子。”特意晚了他父亲一刻起身,乖巧抬头的顾谨安果然见好大伯眉间浮出的赞赏,若不是杵着个外人在此,他高低要上去甜甜撒个娇,搞不好又能得点好东西。
没错,自从看到顾良廷生龙活虎的出现眼前,他原本还略微有些的担忧完全都被抛之脑后了,现在满心都是对方有没有搞点战利品回来的猜想,北狄多产金玉皮草,拿下他们收获肯定不菲的。
金玉贵重他不敢奢求,来个皮草今冬他娘的大衣裳不就有了。
摆摊的时候他积攒了一些兔子皮,但要做一件成人的大衣裳还远远不够,要是能得他大伯仗义疏财,兔子皮就可以挪给弟妹做套小袄子,至于他是从来不缺衣服的,这么些年来但凡有好的皮子,他娘亲总是优先给他,若不是他娘亲不允许将他穿过的衣服拆剪,他也不会想着去攒皮料。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在想……没什么,什么都没想,就是第一次见到世子这般光彩熠熠的人物,看呆了些。”耳边突来的低语让他一时不防险些将心中的想法吐露,好在对方的声音颇为别具一格,让他瞬间反应了过来,到嘴的话也转了个弯。
觉察到阴阳怪气的顾良远不赞同的看向他,同时侧目留意恒王世子和他哥的反应,见他哥只是细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后,才没有过多担忧。
果然,他刚收回探查的目光,恒王世子就声音大大的“嗤”了一声:“没趣儿,眼光倒是不错。”
这是把揶揄当夸奖听了。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顾良廷,后者正极为迅速的抚了下额头,看来也很绝望。
没记错的话,这位世子称呼他哥/大伯为先生吧,有这种好赖话听不明白的学生,一时不知是该恭喜还是可怜。
不过于他们而言却是值得庆幸的。
被他爹暗中掐了一把的顾谨安也强撑着面孔不扭曲后悔,嘴那么快干嘛,是损友过多的后遗症吗?
“世子,我们还是入帐再谈吧。”
看着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交,不知是不想失去学生还是不想失去侄子,生怕他两人再次交集的顾良廷及时出声。
“行!正好本世子对父王所重视的图卷很感兴趣。”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看豆丁一样的小孩,要不是老师在侧,他都想让他张嘴看看有没有缺牙,怎么就能画出他父王都不让自己看的画来,“那副神秘兮兮的画真是你画的啊?”
还是很怀疑,毕竟是让他父王震惊的所在,虽不知道上面画的啥,但怎么也不应该出自一个孩童之手,会显得他父王没见过世面似的。
果然是那幅画!
顾良远眼前黑了又黑,顾谨安倒是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睛,他明明画得很清楚怎么说是神秘兮兮呢。
“世子,殿下交待了不让你看的。”
面对这位身份高贵的学生,忝称一句先生的顾良廷很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