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恪守本分,也总被嘲笑。就因为穷吗?穷怎么了?穷就不配拥有更好的东西吗?穷就不配受到尊重吗?穷就应该受别人的欺负吗?
自带咬人功能的“天狗食月”已经不管用了,人身的耻辱让她更加愤恨,她掂起小腿,踩着大一码的鞋子,使出全身的劲对朱旭杰穷追不舍。
“听说你爸爸是跳水运动员?蛙泳冠军?”
前面传来的阵阵呼声伴着断断续续的嘲讽,如破扫帚扫垃圾似的将时姝从头到脚扫过,刮得脸生疼,让她不得已止住了步伐。
她摆动着双臂,握紧了拳头,大声嚎着,“什么?你说什么?姓‘猪’的!你再说一遍?”
“没爸爸的孩子!跳水运动员!”朱旭杰边跑边转过身子,充满恶意地吐着舌头,倒退着扮着鬼脸。
“时姝骂骂咧咧,指定又是哪个嘴毒的妇人跟她们的传家宝儿子言传身教,说她们的爸爸是跳井死的。
“死贱人?我是死贱人,你爸是死人!还跳水运动员呢!哦,不对,是跳井的青蛙,呱呱,井底之蛙~”朱旭杰更加挑衅地学了几声蛙叫,还在地上蹦了一圈。表演完,又加快脚步向更远的地方跑去。
时姝怒吼着,情急之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使出了浑身力气,扔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中朱某后脑勺,鲜血顺着就流到朱某的衣襟。
时姝不禁笑了一下,现在可是真成了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时姝想起了小时候的时藜,从不受人欺负,挥舞着小拳头,打的对方鼻青脸肿,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不到一秒,时姝反映了过来,内心有点恐惧,这个祸好像闯得不小,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当初被涛国打的后脑勺,那个伤疤到现在还凸出着。
可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并认为是朱旭杰咎由自取。
不知为什么,时姝还产生了丝丝自豪,不单单是因为自己飞镖投的漂亮,重要的是她让欺负自己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最公平的。
正在奔跑的朱旭杰顿时刹住了脚,木讷地提起右手摸着后脑勺,结果可想而知,看到满手是血的他,恐惧的表情占据了整张脸,狼一般的叫声充满了整个校园。
本就是外地来的孩子,加上这件事的恶劣影响,自然成为了大家千夫所指的对象,异类取乐的众矢之的。
当下,班主任便打电话喊来了祁茉,把这件事情夸大其词的讲给她听。
燥热的夏天,坐在木凳上的祁茉拘谨赧然,一方面是因为孩子犯了错,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刚从厂子里赶来,身上严重的塑料味不说,还身无分文。
祁茉油腻的脸颊不停地流着汗水,划过一道一道的痕迹。手掌心冒着汗,只能不停地在稍微干净的裤腰上蹭蹭,保证汗水不会弄脏桌子。
班主任大概了解了祁茉家里的情况,也没有追究时姝隐瞒实情,至于赔偿什么的,也咽到了肚子里,自己掏了腰包。
日头已经上了三竿还高,祁茉晃晃悠悠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顶着满头的热汗挨着晒,径直走到水龙头下。
“时姝,时藜,你妈来了?你不去看看?”刚巧下了课,李安摇头晃脑地踢着腿从远处蹦过来,嬉笑夸张地吐着每个字,“快给你妈买瓶水喝吧?这么热的天,她在水龙头下喝井水……”
李安的话还没听完,她们就冲了出去。
临走时,时藜还特意恶狠狠地补了一眼带有深层含义的白眼,给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她们奔过去的时候,祁茉正岔着双腿,半弓着腰,捧着好不容易盛在双手里的井水,贪婪的大口大口地喝着。
乱溅的井水察觉到存在感,飞流的更快了,乌黑的裤脚欣然享受着流动的自来水带着的凉意。
时姝守在水池旁,语气酸溜溜的,她想给祁茉买瓶水,征求母亲的意见。
站在一旁的她在心里拼命抵抗,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老师怒气特别大。她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祁茉,可想起朱旭杰那些不识大体痛心疾首的话时,她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