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骄阳似火,蝉鸣不断。
顾泽锐刚刚告别姥姥,长腿两步蹦下一层楼梯,把抱着的滑板往地下一甩,一只脚就踩了上去,崭新没拉拉链的蓝白校服被风吹个满怀,泛起蓝白色的海浪。
到了校门口,人越来越多。
顾泽锐弯腰把滑板抱起来,抬眼和一个目光灼灼的女生对上,刚刚还没有什么笑意的脸上顿时展现了一抹浅淡的笑,当作是打了招呼,接着毫不留恋地撇走。
这是他的特色,对谁都蛮好的。
“等下!”
顾泽锐刚越过一个门槛,前面就伸出来一只手停在半空,似乎是为了阻拦自己而来。
对面是绿白色校服,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牌子,胸前也别着胸牌,牌子带着本人的脸,胸针上是自己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有零散的几个人,大多数是绿白色校服,零星的蓝白色校服。
里面有一个人的身姿欣长,高挑清瘦,低着头,黑色的轻薄刘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来线条明显的下颌线和微抿丝毫不见笑意的薄唇。
他一手拿着表格一手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被周围人簇拥着围在中前方,却又保持着距离,透着与生俱来的疏离。
顾泽锐不由自主地看了久了些,对面却忽然抬起头。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紧缩,原本藏在眼底的清冷与凌厉蓦然化为乌有,旋即变得极富感情,像是冰层破裂,深潭沸腾,墨色翻涌。
两股视线在炙热的空间里撞了个满怀。
那人手里的笔忽然掉落,周围人连忙去捡起,想要再递上去,却被男生用手里的记录本一把推开,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支笔。
目光依旧灼灼地望着顾泽锐。
旁边的绿白人咳嗽两声,顾泽锐便移开探究的目光,老老实实把滑板放在一边的胳膊上夹住。
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便扯着他拿手的应景式的笑,左右的嘴角处各有一个大于号和小于号,形成一对尖括号,让他本就立体的脸更加深邃。
他看向旁边板着脸的绿白人,笑着说:“怎么了嘛?”
绿白人收回手,拿起笔,低头,没管那闪到人眼的笑容,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哪个班?叫什么?”
顾泽锐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犯,眉心染上一丝不耐,但还是好言好语:“请问我是怎么了嘛?”
绿白人抬头,刚想要开口,身后那个一直盯着顾泽锐,穿蓝白校服的人往前一步,开口,原本清冷的声线似乎是有一些颤抖:“未佩戴胸牌,私自在学校区域使用滑行工具,两项,还有,衣冠不整,三项。”
哦,这学校规矩真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顾泽锐在心里吐槽一句。
周围人都望过来,面前穿着蓝白色校服的人却站得笔直,面不改色。
他肩宽腿长,头发乌黑,宛若黑白漫画的刘海下面尽是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睫毛略微垂落,阳光洒在上面都显出三分薄凉。
同样是蓝白校服,穿在两个人身上,却是大相径庭截然不同的风格。
顾泽锐如果没有身材的加持,那简直是没法看。
他没有拉上校服外套拉链,露出里面有着褶皱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和最下面的一颗扣子也没有扣好。
领口松垮垮地敞开,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锁骨,外套下摆随着夏风轻轻摆动,夹着滑板的身子微微后仰,眼里带着笑意。
浑身看上去发热,像个太阳。
反观对面,校服被他穿在身上简直可以直接拉过去当个模板。
蓝色外套规规矩矩拉上拉链,拉链极其精准地咬合在喉结下方半掌处,只露出半截的洁白领口立得极其板正,除了白皙修长的脖颈,什么也看不到。
裤子更是笔直,跟筷子一样,虽然被布料包裹,却几乎可以清楚地知道布料下的腿到底是有多么长直。
浑身看上去发凉,像个冰块。
顾泽锐“啧”了一声,眉毛蹙起来,忽然凑上前,离得极近,几乎是鼻子碰鼻子,顾泽锐眼睛上下打量,一会看那黑魆魆的瞳孔,一会又看高挺鼻背上的那颗黑痣。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他充耳不闻,面不改色观察完才退回来,心下疑惑却更甚,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