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昨晚为何没回客栈,你们三人做什么去了?”
巫喻时和晏衔烛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推了陆游山一下,陆游山同时被两股力量推动,猝不及防踉跄向前,他对上沈砚冰的冷脸,额角垂落一滴冷汗,他打哈哈笑道:“师姐,此事说来话长,你听我细细道来。昨晚,我们三人正准备回客栈,谁知那白芷和冥蝶去而复返,竟对我们三人大打出手......”
他们一行人走到村长家门口时,陆游山正巧把这事掐头去尾,稍作润色,隐去了不该说的部分,全数说与了沈砚冰听。
正如他们先前听见时的反应一般,沈砚冰听见“炉鼎”时,眉头蹙起,直到听见白芷的魂魄已然安息时,她紧皱的眉才稍稍舒缓。
沈砚冰忍不住看向巫喻时腰间那柄剑,心中暗自感慨:“不愧是与问雪剑齐名的神剑,仅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使用便有这般强大的威力。”
思绪至此,面前的篱笆门忽然被人打开,张松侧身让出一条道,他们一同步入院中,张松垂眼,俯身为他们斟茶,珍重道了一声谢:“从前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今早同村里的几位长辈商议,决定在祠堂为白芷她们供奉两盏长明灯,也当是补偿......”
沈砚冰又问了一些有关于那名祭司的消息,但张松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最终也没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他们不便逗留,沈砚冰点了下人数,便带着弟子们决定回宗。巫喻时故意落后了半步,走在队伍最后,陆游山和晏衔烛自然也是跟着他,沈砚冰早有察觉,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她只温声道了句不准晚到,便带着弟子们先一步离开。
陆游山道:“姜兄,你也看出来了吧,刚刚有人在跟踪咱。”
巫喻时停下脚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那位老者:“你们几个,现在就要回去啦?”
陆游山笑嘻嘻道:“老丈,我们几个不赶时间,多耽搁一会也不碍事,您找我们什么事儿啊?”
老者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往家门走,还不忘叮嘱一声:“都跟我来吧。”
进了屋,老者往里屋翻找着什么,陆游山他们自己站在外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老者出来,陆游山无聊地打量起这间屋子,目光落到了靠墙的那块蒙布牌位上。
正当他疑惑时,老者走了出来,手上空空如也,神色有些焦急:“我这酒也不知放哪去了,你们能去院里棚子那块帮我找找吗,我在这屋头再看看。”
“行啊,我这人找酒可厉害了。”
巫喻时还没动,陆游山便拉着他往门外走,晏衔烛正要跟上,却猝不及防被人拉住了衣角。陆游山和巫喻时走到院中,回头一瞧晏衔烛果然没跟上来,陆游山笑了下:“这老丈支开人的话也太生硬了,也不知他找衔烛有什么事。”
巫喻时悠悠道:“可能是觉得晏衔烛姿容如玉,人品端正,想偷偷认他做干孙子。”
陆游山一脸黑线:“姜兄,什么时候你也爱说这些无聊的笑话了?”
“近墨者黑。”巫喻时道。
屋内,老者仔细地端详打量着晏衔烛,语气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孩子,你既姓晏,那你可是江州人?”
晏衔烛看了眼那块牌位,抿了下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老者的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他情不自禁伸手拉住晏衔烛的胳膊,语气有些激动:“那你便是本家的后代,孩子,你随我来。”老者带他来到那块牌位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揭开这块布,露出了底下擦拭得十分干净的牌位。
晏衔烛虽心里早有猜测,可当那个名字引入眼帘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震颤起来。老者轻声道:“你年纪尚轻恐怕不认得他,这是晏家第一百三十二代家主。”
“自灵霄五年主宅惨遭灭门之后,后世便很少有人提到我们江州晏家,”老者哆嗦着手抓起一块布,轻轻拭去牌位旁的灰尘。
晏衔烛接过老者递来的线香,青烟在他指间袅袅升腾。他屈身跪在冰凉的青砖上,三叩首后将香插进斑驳的铜炉里。
老者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衔烛的动作,看着他的脸,喉结滚动了几下,忽然开口:“我听祖辈口口相传,这位家主膝下有位公子,约莫也是你这般年岁,却已得天点化,是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才。”
晏衔烛垂在膝头的手指骤然收紧,面露几分不自然,老者突然弯腰咳嗽了几声,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有些哑,“他天资卓越,人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造化弄人,天道有意磋磨……”老者的声音渐渐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他看向晏衔烛,“你既拜入玉清宗,我也不好再劝你,只是……”老者伸出手,将一枚玉佩递给他,“莫信天道垂怜,莫求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