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谢澜析所说,布兰德自从那场实验室爆炸后,便性情大变,谢澜析尝试了多种办法也没能让他恢复,并且对希莱抱有强烈的敌意。
等苏一到时,布兰德已经在餐桌前坐了有一会了。
粉发Omega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手边的咖啡被他不停地搅拌着,直到苏一走到他面前,他才有些慌张地回神。
“希莱学弟。”布兰德笑着打招呼道,但不难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
苏一也不介意,关上包间的门,回应道:“布兰德学长,今天喊我来有什么事吗?”
“先坐吧。”布兰德一直轻皱着眉,他示意苏一坐到自己对面,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希莱,你……不会变成我梦中的样子,对吗?
“你梦中的样子?”苏一重复道,“学长不妨先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布兰德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无法认同那些是梦。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实验室爆炸,我只是在金姐的实验室工作到半夜,然后回了寝室,但第二天醒来……我却躺在了医院。他们说我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可是我一点也不疼,我觉得背上的痕迹是假的。”
苏一接过笔记本,上面全是布兰德的记述,其间不乏字迹十分潦草,而且语序极度颠倒的部分。
“可是师兄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解释,说明现在的情况。”布兰德无奈地说道,“我……很想相信他,所以,我将自己过往所有能记住的事情都陈列了下来,包括梦境。我想将它们作比较,试图说服自己,可是我的头越来越疼了……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希莱,你是一切恶果的根源所在,我、我必须除掉你……”
布兰德的声音越来越抖,他有些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随即又强撑着双手让自己保持冷静:“你知道吗,我有好多天都在求师兄给我注射镇静剂……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明白……希莱,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那束花里你加了东西对不对,我闻到它们时,心情会平静很多,我……希望你是个好人,如我所想。”
长时间的压抑让布兰德变得敏感,哪怕他已经摆脱了那道声音的束缚,身体却总是习惯性地发抖。
布兰德闭上了眼,久久不言。突然,他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温热,对面的人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尽我所能,布兰德学长。”
“……什么?”布兰德听到回答后有些呆滞,“那……之后会怎么样,澜析他会好好的吗?我不是故意的,我——”
“放轻松学长,我没那么小肚鸡肠。”苏一按住他的肩安慰道,“让我们一件件事说起,好吗?”
“好。”布兰德点头,开始顺着苏一的思路整理思绪。
等到两人说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走出饭店时,布兰德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着开口道:“希莱学弟,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苏一目送着他走入夕阳,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布兰德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消失,苏一才朝维克斯所在的方向走去。
上车后,苏一再次翻起了布兰德的那本笔记,心情复杂。
“看来不是意外,苏一。”顾裴的声音在苏一脑海中响起。
“……嗯。”苏一垂眸。
“我之前和你说,简深那个世界是模拟世界,实际的问题已经解决,现用于给宿主们做引导,但是07找到了我们。
他身上携带的数据让我们追踪到了一个至今仍然存在的偷渡点,我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这次的布兰德又再次阻拦住了我们,我看他的资料,他的身体具有通灵特性,在以往的几次轮回中也发生过失常状况,那几起事件无一不是偷渡者的手笔。所以苏一,我不得不猜测,我们的行踪似乎被人一直监控着。”
听到顾裴的话,苏一眨了下眼,他似乎想要掩住自己不好的情绪,但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我还是在监视中啊。”
“没关系的哥哥,我已经习惯了。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吧。”苏一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中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现有的一切,结果却还是回到了原地。
布兰德所经历的爆炸,苏一也经历过,甚至更多、更惨烈。听实验室的那群老东西说,只有这样才能扭曲时空,将所想的信息来回传递。布兰德说没有感觉,可是苏一却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他一遍又一遍地被灼烧、枯萎,他们都说他是一株神奇的、能带来无限财富的紫苏……
但其实,苏一只想当一株野草,他甚至有些后悔在那场山火中活了下来。
可是,如果没有活着,他就遇不见顾裴了。
这样想来,苏一便又有了点继续活着的盼头,他日复一日地坚持着,他想……去到一个有顾裴存在的、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