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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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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悄然浸染了城市的天际线。"梧桐里"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隐匿在老城区那片茂密的梧桐林深处。青瓦白墙的院落被一盏盏灯笼的暖光温柔勾勒,蜿蜒的石子小径两旁,绣球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清幽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尖,令人心醉。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一股古朴雅致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水墨画与墙角的青瓷花瓶相互映衬,共同营造出宁静而典雅的氛围。

二楼的露台上,陈若熹特意挑选的包间正对着一株苍劲的百年梧桐树。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如碎银般洒落在木质地板上,编织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桌上,精致的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骨瓷碗碟上淡雅的水墨梧桐图案栩栩如生,银质汤匙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这家私房菜馆的独特韵味。

思哲跟在陈若熹身后走进包间,目光瞬间被桌上的菜品吸引。首道前菜"琥珀珍馐"晶莹剔透,透明的水晶皮冻中包裹着鲜嫩的蟹肉与瑶柱,在灯光下宛如一块块珍贵的琥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旁边点缀着用食用花瓣精心做成的花朵,色彩鲜艳夺目,栩栩如生,让人不忍下箸。

接着上桌的是"梧桐烟雨",一道创意十足的汤品。白色的浓汤盛在青竹制成的容器中,表面漂浮着如云雾般的奶泡,中间点缀着几颗嫩绿的豌豆苗,宛如一幅烟雨朦胧的水墨画。服务员介绍说,这道汤用老母鸡、火腿和干贝慢炖八小时,再经过特殊处理,才有了这般梦幻的效果。

主菜"留白"更是令人眼前一亮。用南瓜雕刻成的小房子里,藏着用鲍鱼、海参和鸽蛋烹制的佳肴。南瓜的清甜与海鲜的鲜美相互交融,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一道"墨韵江南",用墨鱼汁制作的面条搭配虾仁、芦笋和鱼子酱,黑、白、绿、红的色彩搭配极具视觉冲击力,仿佛一幅绚丽的江南画卷。

陈若熹优雅地坐下,替思哲斟了一杯桂花酿,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散发出阵阵桂花的清香。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今天去教授那'检查作业'合格了吗?"

思哲用叉子无意识地划着餐盘边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教授宣布了杰克·维米尔国际作曲大赛的事。C城音乐学院只有两个参赛名额,要从郑恺、刘念念和我三个人里选。"

陈若熹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轻轻握住思哲的手说:"看来我的小音乐家是老师重点培养的人才啊,这个机会很难得,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的才华。"

思哲顿了顿,继续说:"刘念念师姐说,这种级别的赛事一年级的学生参加纯属浪费名额。"

陈若熹的银匙猛地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倾身过去,指尖抚过思哲紧绷的手背,关切地问:"那你?"

暖黄灯笼光里,思哲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蝶影,突然轻笑出声:"我说她要是真担心名额浪费,不如现在就去给评审团打电话推荐自己。"

这话让陈若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我的小刺猬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她夹起块闪着琥珀光泽的瑶柱,送到思哲唇边:"不过还是要小心,这种场合……"

"我不在乎。"思哲咬住瑶柱,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没能冲淡眼底的沉郁,"选上了就去捷克好好比赛,选不上就当多了次练手。"她转动着酒杯,看桂花酿在杯壁留下蜿蜒的痕迹,"只是突然意识到……"话音戛然而止,她低头抿了口酒,桂花香混着叹息漫开。

陈若熹将"梧桐烟雨"的青竹容器往前推了推,奶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挡住两人之间的空气:"担心比赛?"她看着思哲垂落的发丝下若隐若现的耳垂。

思哲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陈若熹:"可是,如果我选上了,就要去捷克比赛,至少得待半个多月,说不定接近一个月。我不在的时候,谁来接你下班?你应酬完喝醉了,谁照顾你?还有每天的早餐和晚餐,你肯定又要随便对付,要么点外卖,要么在公司凑合……"

思哲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我不在,你肯定又会熬夜工作,不按时吃饭,肚子疼了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总是那么拼命,我真的很担心……"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了平日里那个潇洒自由的音乐家模样,活像个操心的家长。

陈若熹愣住了,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人,突然想起刚在一起时,思哲常常像断了线的风筝,而此刻这个把她生活琐事记得比总谱还清楚的女孩,竟让她眼眶发烫。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思哲。记忆中的思哲,二十岁背着琴盒闯荡伦敦,永远都是那么洒脱不羁、充满自信。而现在,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却因为要离开自己一段时间,变得如此忧心忡忡、婆婆妈妈。

片刻之后,陈若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捏了捏思哲的脸,调侃道:"这么看来,应该是你比我大12岁才对,我的小艺术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了?我可是个成年人,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

看到思哲依然一脸不放心的样子,陈若熹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宝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这个比赛你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顾虑。"

她温柔地抚摸着思哲的头发,继续说道:"我答应你,会按时吃饭,不会熬夜,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应酬。生理期我会提前准备好暖宝宝和姜茶,肚子疼了就吃药。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让你知道我的情况。"

"或者让我的特别总裁助理每天睡前视频检查?"陈若熹举起青瓷酒杯,琥珀色酒液倒映着月光,"要是不放心,我把体检报告、饮食计划表都列好给你审查?"

陈若熹紧紧握住思哲的手,坚定地说:"你就放心地去追求你的音乐梦想吧,家里有我呢。你在捷克专心比赛,我在C城好好工作,等你载誉归来。而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随时都能视频,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思哲看着陈若熹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她轻轻靠在陈若熹的肩膀上,说:"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以前一个人习惯了,现在一想到要离开你这么久,心里就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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