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区的烂摊子都处理完了?怎么有心思来我身边指手画脚了?”
一时间阁颂仿若被冻住,只有脖颈还能机械地转动,他看见小佳收了笑,葱白指尖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什么。
女生细白的手指将那团白色展开,是一条纱巾。
六区,女人,白色纱巾。
程姐?!
阁颂眼神欲言又止,不敢太张扬地问,这个时候但凡自己露出个什么和程姐认识的蛛丝马迹,那他背地里勾结其他区的锅就会扣在自己身上。
虽然是事实,但他不会蠢到在徐鬓秋眼皮子底下承认这红杏出墙的举动。
他瞬间变得干干巴巴的,纵是两人之间隔了个自己,徐鬓秋正压在自己身上都没有反应。
等程姐把手里的丝巾系到凹陷的眼皮上,徐鬓秋才直起了身子,视线从阁颂身上一闪而过,不经意问道:“都是熟人,江小颂不来打个招呼?”
徐鬓秋这就是挖好了坟坑等着自己往里跳呢,阁颂可没蠢到着上他的道,适时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鬓秋哥,这位是?”
出乎意料的,徐鬓秋眯着眼睛还没回答,他身后的程姐已经开口轻笑了。
笑得怪渗人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叫人后背一凉。
“不愧是十三区的人,你们两个都挺不错的。”
或许是阁颂神经太过紧绷,这话一出他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都在徐鬓秋眼皮子底下了,他的秘密无所遁形,整个人被剖得明明白白呈递在徐鬓秋面前。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六区的?”
阁颂知道,程姐在现实里就是没有眼睛也能“看”到他们,不过此时在他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面前露出这种能力,阁颂还是很抗拒和她对视。
徐鬓秋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对程姐扮演的小佳也没有了在伪装下去的兴趣,一脚把高跟鞋蹬开,半是恼怒地把它远远抛开。
“还能怎么知道?一上来就扒着阁颂不放手,背包里有引渡者道具,很容易猜到吧。”
简而言之,阁颂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菜鸡,入的还是整个区就两个人的十三区,能认识多少人。加上一直存在于徐鬓秋心里的怀疑,当下就把人物圈缩小了。
“上次的三明治好吃吗?”
这下又轮到程姐挑眉了:“你怎么知道上次的是我?”
阁颂和徐鬓秋在一起这么久了,能猜到以他的行为处事会做出什么,小声咕哝了一句。
阁颂发誓自己只是对了下嘴型,但徐鬓秋就像是背后长眼一般,都没回头看他,反手扒着他膝盖内侧把他拨到了自己身边。
“调监控?你还挺清楚我啊。”
这话里更多的是戏谑,还夹带着那么一丝嘲讽,阁颂现在最听不得徐鬓秋这种扇形统计图一样各种情绪混杂的不纯粹的声音了,叫他要分心思琢磨对方现在究竟是在想什么。
阁颂自己可能不清楚,他但凡有个什么没头绪的时候,抬手扶眼镜是基本操作。
他也不说话,一副眼镜腿上去又扒拉下来,直给徐鬓秋看笑了,伸手把他的手打开。
“再摸就掉漆了。”
“给你买的眼镜防滑托不好用?”
阁颂这才停下了动作,在徐鬓秋跟前掩藏了那么久的东西被拆穿,还是一条底裤都不留的拆穿,这叫他无地自容,在徐鬓秋面前半天也抬不起头。
徐鬓秋倒不知道他心这么小,会被这么一点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他甚至都没有在意阁颂接下来的表现。
“程小姐,下一个进庙的是你,有问题吗?”
程姐是罕见的愣住了,在六区一向是她来吩咐别人,很少有被这么直白指挥过。而且看徐鬓秋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商量,云淡风轻的样子,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程姐也没切身体会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她的思维定式里,只要最后结果是圆满成功的,中间的所有都可以一概而过。
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一区,对里面的所有细节都要精准分析。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个阴世界的机制是什么?”
徐鬓秋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迷惑表情。
阁颂不会以为他这是在跟程姐找不痛快,凭徐鬓秋的演技,他要是想找茬根本就不会用这么一副迷茫样子,他只会气死人不偿命地摆出来一副“对,我就是在胡说八道,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什么阴世界机制,活着回去不久行了吗?”
程姐好脾气地笑笑,耐心告诉他:“徐鬓秋,六区和十三区不一样,我们是团队协作,每一次的阴世界都要有详细记录。”
徐鬓秋:“哦。”
哦完就没了下文,搞得程姐还以为是自己的听力也在刚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