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鬓秋看不得有人在他跟前哭,特别是被自己弄哭的。
他偏着身子不看阁颂,等了半响想到什么回头打算问他,没成想阁颂竟然睡了。
穿着那身常服,也不盖被子,蜷成一个球用手挡着脸睡了。
徐鬓秋嘴唇动了下,没再吵他,也不再动他,把身上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轻轻压在他身上了。
罢了罢了,就是个没主意的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左右不过是被孟钊诱导进了十九区的阴世界,跟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在一起能全须全尾出来已经挺不错了。
养孩子不能急于一时,明天再教育也不迟。
徐鬓秋轻手轻脚下床关了灯,摸黑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一团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缩着肩膀像是还在害怕。
徐鬓秋帮他把被子又掖了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鬓秋照例是一声长鸣,昨晚睡得太晚了,睡之前他又驱车跑了一趟接阁颂,回来火气上头冷水冲澡,现在鼻子发塞,脑子也不大清醒。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上,他悠悠睁开眼睛,看见原本睡他旁边的阁颂已经没了身影,昨天顺手帮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也没了踪影。
徐鬓秋嘿了一声,暗骂这个臭孩子,下了床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没发现这人的踪迹,整个房子没留下什么东西,倒少了点什么,阁颂穿着他昨天帮他换上的衣服跑了。
徐鬓秋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将将六点,这时候最早的公交车都还没发车,也不知道他急个什么。
阁颂当然没坐公交车,出了小区,孟钊已经开着车在一个隐蔽地方等着他了。
刚拉开车门,抒情音乐直冲脑门,阁颂关上副驾驶车门去了后座。
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依旧是白衣黑裤,眼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纱,眼睫扇动两下,在白纱上显现出明显的凸起。
她把脸朝向阁颂,声音有些沙哑:“还好吧。”
阁颂活动了下手臂:“还好,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得多亏你的扑克牌吧。”
女人没反驳,答非所问:“现在用吗?”
阁颂只是稍一思量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这次的机会真是废了他老命了,当然不能现在就用了,起码要等到自己再从鬓秋哥嘴里挖出点什么关于表哥的东西,深思熟虑后再用。
“用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女人了然地点点头,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告诉他:“你要赶在我死之前问我。这次的事算是我背着六区其他人接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口头承诺。”
阁颂不以为然:“你的扑克牌能力这么强,活着对你来说不难吧,这次的阴世界我们不就出来了。”
他毫不掩饰对孟钊的轻视:“当时我‘死’了,孟钊哥也只能其到引渡作用,相当于最后的任务是你一个人单打独斗,还得带着我们两个,你很厉害啊。”
女人笑了,不过笑容很是苦涩,她没有睁眼,说话的时候却很喜欢“看”着对方:“那就借你吉言了。”
阁颂没在开口,车厢内安静片刻,前面的孟钊手指在音乐暂停键上跃跃欲试,刚要落下就听阁颂又开口了。
“最后一个会唱歌的日记本是什么?”
说到阴世界,女人很快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就是前面的孟钊都扭过头来了,脸色上满是后怕。
他先女人一步抢答道:“小颂你是不知道最后有多凶险。因为你‘死’了,我们在三楼不能再叫出来服务员,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程姐只身一人下到一楼去门口把花放下,回来的时候被罗拉叉没了一条命。”
“三楼的服务员比起一楼和二楼正常很多,就是要求古怪,要和他来一局剪刀石头布才帮你找日记本,程姐和你都没了,当然要我先上了,不出意外我输了。”
“原本我以为输了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那个小老头竟然乐呵呵地把日记本拿出来了。”
孟钊边说边比划:“就是个这么大的笔记本,我一翻开迎面就是一张嘴,来不及反应,那人直接尖叫着伸手戳我眼睛。”
阁颂:“你死了?”
孟钊正兴致勃勃呢,听见这话动作一顿,有些垂头丧脑:“是呗,当时太心急了,不然我祭出秘密武器能活下来的。”
交代到这里,阁颂明白了他们三个是都死过一回了,他顺着问:“那最后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孟钊:“这你就得问程姐了,我也很好奇咱们是怎么出来的,刚出来酒店门就响了,徐鬓秋不知道怎么杀到这里,见了我就要抽我幸好我跑得快。”
女人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车窗冷不丁被敲了两下。
咚咚的声音分外不详。